鄺露環抱住他如鬆的肩脖,看著和風脈脈的杏眼問:“若是我哭我鬧,你便可以不去麼?”不待他答,又道:“今日我算了一卦,是坎卦,便知有事要發生。”
他攬住她腰溫和笑道:“天命不可盡信。”為了安慰懷中的小女子,這估計是他有生以來扯過最大的慌,緣機仙子在天機輪盤處翻了翻白眼。頓了頓,又道:“要信,便信我們是上天注定。”可不是麼,堂堂天帝,可沒有比他更大的天。
“你還沒告訴我何時起行。”鄺露不依不饒地繞回話題上,末了猶猶豫豫地問:“可否告訴我要去何處?”
“兩日後起行,你不必擔心,我很快便可回來。”他笑。
她低低囁喏道:“要去多遠?不可說麼?”
“不過是替皇上去緲山寺一趟,聖上寵妃最近得了病,遣我去請緲山寺的方丈前來替她祈福。”
她心下想,竟如此遠,從瑾莊去緲山來回少說要半個月,如今又是冰天雪地的,更是難說,說不好也趕不回來過年了。若在平日她亦不是不知進退糾纏不休的女子,若他外出公幹,她在家裏等自然是無怨無悔的。但此行頗遠,衛承尚未露麵,今日占得的卦象又顯現前路有坎,她實在擔憂。
沉默了一會兒,眼珠一轉,鄺露收緊搭在肩膊的手臂,貼著他臉頰軟糯道:“你可知,我是在緲山上長大的。”說起此事,才發現兩人都未曾問過,或說過對方從前的事。她不說,他也不問。有次纏綿過後,她撫著他胸前的疤痕看他,眼裏是疼惜和疑惑,他亦並未告訴她,隻說她日後便知道了。
她自小他便隱了神息在她身旁陪伴,小時候還在緲山寺給他算過卦,他自是知道的。心裏悄悄歎息,如此乖巧撒嬌,又突然說起這件事,定是想他帶上她。假裝驚訝道:“是麼?怎生你從前沒告訴過我。”
她點點頭,道:“我從小無父無母,是師父從緲山中撿了我來養大的。後來,山上有交戰,他被官兵殺死了,鄺將軍替我在山上葬了他。想來,我已許久沒去看過他了。”這些他明明都伴在她身邊經曆過,聽她如此絮絮道來,心中卻仍滿是不忍和愧疚。若非當初為了救他,她又何必經曆這些顛簸。
見他不答,她又期期艾艾道:“這次你去緲山,我可否順道跟著去看看他老人家?”小心機使到這份上讓她心裏直發虛。
潤玉輕啄她的唇道:“你要帶我見師父如此大的事,怎生可以順道。待我回來,我再特意陪你去,如何?”
鄺露敗下陣來,退而求其次道:“那,我明日要出門采買,你不許攔我。”
他寵溺道:“好,我與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