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潤玉迫不及待睜開眼。往日他來到太虛時,她都經已幻化出海底之境等著他,但今日鏡中卻隻見一團黑霧。他向其走去,卻聽得裏麵有打鬥聲,看不清黑霧中的情景,卻依稀能見熟悉的身影正與一隻尖臉小妖鬥法,各色仙訣飛得正亂。
他急忙穿進黑霧,擋在她身前,喚了仙罩,手中幻化冰淩向那小妖催去,小妖見來了人心道不妙欲逃竄。他緊追其後,隻見小妖手中化出一吹箭筒回身向他吹去,潤玉躲閃不及,卻見倩影一閃擋在他前方生生將妖針受下,小妖即刻逃竄而去失了蹤影。
她盈盈身姿緩緩倒下,他慌忙將她接在懷中,肝膽俱裂僅可形容他當時心情,熟悉的恐懼繞緊他的心收緊,勒得他痛得無以複加。他急忙運起靈力將妖針催出,掌附在她背,以修為助她療傷,將妖氣驅出她體內。
一翻救治他亦發了一身虛汗,探了探她靈息,已無大礙,鬆了口氣但仍心疼不已。
看她軟軟地倒在他懷中,嬌嬌弱弱伏在他肩頭,難以名狀的熟悉悸動幾乎要搶奪而出。她為他擋下了那針,她很是在意他,這念頭讓他不自已心跳加速。
潤玉將她抱緊在懷,彈指在周遭隨意幻了個河邊草地水仙花叢叢的鏡像。他不自已將環住她的臂膀緊了又緊,輕撫她清麗的容顏,似乎在他懷中的嬌小人兒,便是整個天下。
她枕在他懷中悠悠轉醒,朦朧地揉著額角從他懷中撐坐起,聽得流水之聲,她轉頭,看著幻境神色即刻一變:“緲山下,淮河邊……怎麼可能?”
她回頭看他,眸中頓時蓄了淚,她撲進他懷裏,軟軟糯糯地喚:“殿下。”
潤玉呼吸一窒,手頓時有些無處安放,她在叫誰?他麼?
她似乎回過神來,鬆了他,看著他疑惑的神色:“我…我以為…小仙多有唐突,請神君見諒。我隻是,一時被那妖針所惑。”隨即拂袖收了幻境。
“仙子與小仙,可是舊識?仙子知小仙表字,亦日日襄助,若是舊識,為何不願將往昔予小仙道來,為何不願相認?”他心中正是懊悔方才未能將她擁緊。
俄頃,她道:“修煉時當靜心寡欲,不應為往昔幹擾。待修煉結束,我再告知你。”
“但此後,仍能相見麼?我對你一無所知,甚至連你芳名亦不曉,此般,修煉結束,又該往何處去尋你?”他垂眸。
她轉移話題:“我…睡去多長時間了?”
“大概一炷香時長。”他答。
她起身道:“我去去就來。”
他席地等著,不多時,隻見她帶著一位濃眉炯目的青衣公子歸來,道:“往後修煉時,便由此為仙君護法,便不必再怕有偷潛至太虛的小妖。那小妖亦是好本事,太虛僅有得仙身之人可進。凶狠如妖界禁物萬妖惡靈壁裏的惡靈都無法破入,且不知那小妖到底如何潛來的。”
此後那青衣公子便每每來,卻與她一般,道不得留名。
這日他到時,不見那青衣公子,卻見她背對著他與一錦袍神仙說話。她嗓音清淡似有冷意不若平日對他般溫和,他走近便聽得:“謝仙君抬愛,但我經已婚嫁,怕是無福消受仙君的心意。”
晴天霹靂!
原來她已婚嫁了麼,這才是她一直不願相告的原因麼?他的心瞬時揪緊痛得無以複加,太虛中分明敞亮,周遭卻突兀暗下去,再不見天日。
那錦袍神仙隨著步近注意到他,突如臉色巨變,自言自語:“難道…原來……”隨即跪下:“請天後娘娘恕罪,小仙不知,小仙平日駐紮北海,少出入天宮……原是天後娘娘……請陛下恕罪……”見她揮了揮手,那仙君趕緊咻地不見了影。
潤玉本無甚記憶的腦中一片淩亂,未留意到那仙君後頭在說什麼。隻不斷琢磨,原來她不但經已婚嫁,還是……天後?那青衣仙君,難道是天帝?
青衣仙君此時亦到了,但今日潤玉根本無心修煉,敷衍了事。三個時辰很快將到,青衣公子收了靈力出了太虛。他見她準備要走,心下一急驀地攥住她的手,她稍楞卻並無抗拒厭煩之色。
“你當真經已婚嫁了麼?”他低回的聲音傳來,空曠的太虛裏似有回音,聽得不真切。
“關於我的事,我有難言之隱,神君便莫要再問了。”隨之將手抽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