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從她唇畔移開,抵住她額低言:“鄺露,你可知……我得知你是我妻那日,歡喜得如同做夢一般。你可知,我日日都想著你。我記不起往昔。在我記憶中,隱隱約約有個人影,看不清模樣,我總覺得那便是你。”
“你既看不清,又怎知那便是我?”她心中滿了溫柔悸動,似笑非笑道:“我亦想知,是誰人讓你這般念念不忘?待你想起,便告訴我,可好?”
“怎的,你不信那是你?”杏眸的清風在柳葉眸滿池秋水中吹起漣漪陣陣:“好,我便與你打個賭如何?”
她心裏的豪情壯誌借著酒翻湧出,她輕笑挑頜,看住他眸裏倒影的星:“怎生賭?”
“若那人果真是你,那便是我贏。”他和風細雨地淺笑,長指遊移上她柔美的頸項,溫軟的唇瓣輕移到她耳際落下濕熱的呼吸:“你便要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她笑意嫣然,溫軟問。
輕吻落在她光軟香肩:“一生,”附在她脖頸:“一世,”融在她耳畔:“一雙人。”
一吻一頓的輕言如藤蔓寸寸紮進鄺露心裏,生根,發芽。蝴蝶在她心湖振翅,碧波,蕩漾。
她微斂起眼眸,纖指纏上他頸項:“若是你輸了呢?”
“我不會輸。”他溫柔而堅定的嗓音響起。
她嗤嗤低笑:“好,但若是你贏了,我也要向你討一事。”
“何事?”
“一心。”她溫熱的手掌落在他心口,“一意。”纖指牽起他掌心覆在自己心上。
他看向她瞳仁,星穹與銀河間閃爍在她瞳孔秋波裏徜徉,緋紅凝膚眼角下精致的美人痣比漫天星光生動,唇瓣懸落淺笑若春風拂過他心底簇簇搖曳的相思。清晨朝陽裏萬千清透露水折射的光,豈可比擬眼前女子明豔。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她美得如此,傾國傾城。
“一言為定。”潤玉修長指尖掠過她柔軟,將她腰肢箍在懷裏,一手扣住她後頸,俯身落吻道:“以此為信。”
他含住她軟糯的香唇重又緩地輾轉吮吸,撬開她櫻唇勾出檀舌汲取清甜的酒香,駕輕就熟似在靈魂深處經已與她這般糾纏過無數次。
露水與朗夜氣息交纏,鄺露閉起蝶翼,沉溺此間醉生夢死。她探出丁香軟舌回應與他纏繞,纖指若漂泊等待萬年的心化成的縷縷情絲,在風中搖擺不定又無處著落,終得攀纏相思蜿蜒而上,催生滿樹搖曳的芳香。
熠熠鱗光耀在她輕閉的眼蝶,她睜目見得銀河裏漾著潤玉珍珠般幻彩的雲白龍尾,她離了他唇鬆開他肩膊,楞看良久,不自已歎息:“好美……”
她顫顫巍巍欲垂手輕撫,又哆嗦生怕會褻瀆神聖光輝。與那日戰妖獸時他迫不得已化的原身不同,這是千萬年相伴以來,他首次甘願在她眼前展現龍尾。
潤玉止不住微微顫栗,他尚未告訴她,她回太巳府的這段時日,他偶然發現他枕下藏起了一個玉壺,壺裏的仙曲能助他想起過去。其實他已記起了童年時湖裏剜鱗割角的悲苦往事,但他未告訴任何人。他在這些日的奏折,與聽得的前事中看出了些端倪,需得小心應對。
他耐心待她蔥白素手瑟縮落下,她的柔荑卻仍遲疑。他將長指鑲嵌進她指間,顫抖緩緩帶著她掌心貼住炫麗的白鱗。相扣的十指輕顫,鄺露心中動容滿溢,潺潺漫延至夜色深處,溫涼的觸感順著交錯的掌紋脈絡遊進柔軟的心底,她輕撫著低聲呢喃:“應龍……”
他順理成章知道是在喚他,抬袖將她攬緊,溫和應聲:“我在。”
鄺露靠在他肩頭,溫暖的掌心覆在龍尾上,寸寸撫摸磷光,細細摩挲紋路,虔誠而小心翼翼,如同仰望千萬年終可觸到的理想。
恍惚中,她如同夢囈般輕聲笑言:“多年前,我幼時曾偷來過這虹橋畔,見過這龍尾……熟料,那一瞥驚鴻,竟啟始了後頭,四萬萬個與你相隨的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