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露心防轟然倒塌,淚如雨下。
耳畔卻聽得日思夜想的熟悉嗓音溫和道:“義弟今日大婚得娶狐族四公主,實是可喜可賀。”
“你與嫂子二人不按戲本子走,連幹娘都搬出來,害我差點演砸。”
情況轉變得太快,眾神諸仙一時醒不過神來,隻見“天帝”與“青衣公子”兩人的嗓音,樣貌與神息漸漸發生變化,相互替換過來。剛才與那狐妖拜堂的原是青衫如竹的生肖神蛇仙彥佑,而真正的天帝潤玉白衣翩躚,正與詫異的鄺露仙上站在一處。
“叔父,容化得這般好,想必是鄺露指點的?”潤玉對“簌離”道。被拆穿後,隻見其訕訕一笑,搖身變回紅衣俊美少年。原是月下仙人所化。
潤玉看著鄺露滿眸淚花,杏眸的清風中滿了憐惜與擔憂,苦苦壓抑顯而易見的歡喜,輕歎一聲,將她腰肢勾入懷中,撚袖替她拭去清淚,無奈地喃喃自語:“傻露兒,還是跟來了……”
狐妖臉色難看,望著旁側笑得風姿卓越瀟灑不已的彥佑:“你是誰……?!”
“四兒,可不是我麼。”彥佑風情萬種地撩撩額邊的發,笑眯眯道:“簽庚帖的是我,下聘的是我,與你春風一度的是我,方才與你拜堂的亦是我。若不是我,我又怎知叫你四兒。”
“那日的庚帖上,明明寫的是潤玉。我的惑人心術,你把清心丸給我了。還有你的神息,亦一直是……”狐妖已然混亂不堪。
“自然是我悄悄在庚帖下的混淆咒術,如今消散,便是原本的字跡與內容。神息,自然是換息丹的傑作。至於你的迷惑術麼,我是從沒中過。眾仙的迷惑術,已被將才進的酒中清心丸解了。你吩咐我拿給你的那瓶清心丸,自然是假的。”彥佑拿出鏡子邊照邊自言自語:“我英俊的眉目終於回來了,實在是想念得緊啊!幻化他人樣貌這事實在太委屈了,我再也不要幹了。”
狐妖仍是不信:“不可能,不可能,那曇花,彩虹橋,從第一次見你……”
“這便是此計高明之處了,將將好你第一次見的,便是我。我一直頂著他容貌,直到現時。以防萬一,我還在胸前幻了疤痕。”彥佑得意地眯起一雙炯目:“真正的天帝陛下,大概統總隻見過你兩回罷,一回是在宴會上,一次是你構陷我嫂子那日。”
彥佑抽出玉笛心不在焉地把玩:“他每日陪嫂子上完朝,便回璿璣宮與我偷梁換柱,我則去棲梧宮找你。故而,棲梧宮裏的,都是我。下詔廢後以來,為方便行動,他便化成我的模樣。為掩人耳目此事隻有我與他兩人知曉,連月下仙人與我嫂子都不知呢。”
有星光在鄺露心頭明滅。是以,下詔廢除妃製的,為她貶小仙娥下凡的,在她被構陷時相信她的,布星台說喜歡如她一般的仙子的,在玉虛穀碰見的,都是潤玉。他沒去過棲梧宮,亦沒留過宿。在宴會那日也是為了將戲做全,才假裝歡喜狐妖。魘獸能認出他來,難怪布星台那日魘獸見了“天帝”全無反應,卻不住對著“彥佑”示好。那時她絕情仙丹在身,並未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