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和何子安一頓飯吃的不歡而散,走的很早,到家的時候才不到六點,陸留空還在忙,兩層的房子隻有江瑜一個人,他攤在沙發上玩手機。
自從他加進了海鹽龍蝦的群,這個群就榮升為他所有群裏最吵的一個,每天上線日常99+,在死一般寂靜的高中群和大學群裏獨樹一幟,江瑜想忽略都難。
她們正在扒紀留這個角色彈鋼琴的姿勢。
土豆披薩:“學過的,我拿腦袋擔保,他絕對學過的,手指和琴鍵平行,按鍵的力度老到,大跨手指內屈,非常標準的動作。”
海鹽龍蝦:“我不懂鋼琴,所以他的動作和配樂是對的上的嗎?”
“對的上。”土豆披薩:“我甚至懷疑電影是原音,紀留的角色要求他最後彈琴的時候,是有點生澀但整體流暢和諧的,你們注意背景樂,個別按多按少,跨越不和諧,和他手上的動作都是一致的。”
“如果是演的話,和配樂錯誤的地方完全吻合,這也太難了。”
“哇。”經過上次看電影事件,大閘蟹徹底叛變,一舉奪得了海鹽龍蝦的群龍王稱號,成為了本群最活躍的彩虹屁大師:“好厲害!但是他會鋼琴居然都不說的嘛,這是妥妥的加分項啊。”
“好喜歡會彈琴的男孩子啊。”土豆披薩捧著臉:“我本來是紀留媽粉,現在有點想成女友粉了。”
“我也好喜歡,叛變女友粉+1。”芝士鹹魚道:“說起來他還是我雍大的直係學長呢,要是真的是我男朋友,我都能想象我在旁邊聽琴的那個畫麵。”
海鹽龍蝦:“?”
她搓手:“請您詳細展開一下。”
“就,你們知道的吧?”
芝士鹹魚打字:“雍大有個全透明的玻璃陽光琴房,外頭種了大棵大棵的落葉梧桐,入秋的時候,大片大片的葉子掉下來,地上的光影被枝椏切割的支離破碎,我下課歸來,抱著課本從梧桐下麵走過,一抬頭,就能看見學長在琴房裏彈琴,可能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秋日私語》,也有可能是磯村由紀子《風居住的街道》,或者林海的《月光邊境》,他彈的很認真,我在梧桐樹的陰影悄悄的看著他,但他並沒有發現我,隻是低頭敲擊著琴鍵,可能皺著眉頭,但我希望他在微笑……”
然而雖然江瑜知道那個陽光琴房的存在,但他從來沒有進去過,事實上,高二以後他就再沒有摸過鋼琴了。
芝士鹹魚還在打字,海言龍蝦打手勢:“停一停,我要嫉妒了。”
她酸不拉幾:“哪有人不想要男朋友彈琴給自己聽呢?”
“其實還是有的。”土豆披薩插\/進來:“像我這種會彈的,就不想男朋友彈給我聽,我隻想彈給他聽。”
“我會讓他坐在我的琴凳旁邊,我扣著他的手去敲琴鍵,他叮叮咚咚亂敲一通,我抱怨一句‘你好笨啊’,然後他就會忿忿的罵我‘你才笨’,那個時候老娘就要高傲的仰起脖子,給他秀一首最難的李斯特。”
江瑜也會彈李斯特,他高二校跨年活動上,彈的就是李斯特。
他恍惚間想起,那是陸留空轉學過來的第一個學期,所以那個時候陸大經紀就坐在舞台下麵烏壓壓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有沒有認真聽。
其實說起來要不是追光給了這個機會,江瑜這輩子不一定再碰琴,而追光這個機會歸根到底,又是陸留空給他的。
他想起來混跡楊柳依依小作文的時候,姑娘們分析紀留和秦牧揚之間的感情,說雖然紀留表麵上對秦牧揚凶的不行,他其實是非常渴望著親近的,隻不過秦牧揚太熱烈,像黑暗裏的光一樣,紀留怕被灼燒,又暗暗的希望著這束光能改變他暗淡的人生。
紀留最後確實被秦牧揚改變了,就像江瑜被陸留空改變了。
他不可遏製的冒出一個念頭:你是我的秦牧揚嗎?
江瑜發著呆,劃開手機,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陸留空的頭像。
群裏的女孩子們還在嘰裏呱啦的討論,話題越來越遠,儼然成了戀愛討論小組,於是江瑜忽然就很想找陸留空搭話了。
他刪刪剪剪,打出來一句:“忽然很想彈琴,我可以在你家放一台鋼琴嗎?然後,你知道最近哪裏有賣琴的琴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