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的說服主公放棄自己。

陸留空氣笑了。

他猛地從會議桌上站起來,忍不住問:“江瑜,你是怎麼想的,你是怎麼想的啊?”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噎住了。

他想起了他倆簽合約的時候,明明是那麼好的條件,江瑜第一反應就是推拒,隻是因為陸留空背著賭約,而他身上又有莫須有的黑料,怕到時候爆出來連累陸留空,而到現在為止,他們都那麼熟了,江瑜的第一反應,還是怕連累陸留空。

其實這個人不僅僅是陸留空,換成賀陽,換成這世上任何一個人,江瑜都不願意拖累他們。

就如同江瑜自己說的:“我夠獨立了。”,或許是家庭的因素,或許是因為連母親的愛都那麼的虛無縹緲,母子之間的關係都一塌糊塗,他習慣了獨來獨往,從來沒能和別人建立起牢固的關係,也從不自信能夠建立一段關係,牢固到讓其他人犧牲利益,來幫助他,所以一但他和別人的利益產生了衝突,江瑜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退開,省的兩廂難看。

他天生害怕欠人情。

所以江瑜覺得即使他和陸留空這麼熟悉了,陸留空也沒必要為了他,在事業上做出讓步。甚至於陸留空表現出了這樣的苗頭,他還會有一點惶恐和害怕。

——你這樣幫我的話,我沒有辦法回報你啊。

但另一方麵,幫別人的時候,江瑜到沒有猶豫過,不論是班主任罵陸留空的時候主動出來領罰,還是賀陽惡語相向後把他從酒局拽出來,他都做的那麼自然,絲毫不在意後續的回報似的。

陸留空又想起了高中時候大部分同學對江瑜的評價,“刺頭”“混”“不好接近”,但其實所謂的生人勿進隻是一層保護色而已,從而讓他可以避開正常的社交,讓他根本沒有和其他人建立深入關係的機會,甚至於如果不是大學同住,李保保張英才心又太大,他可能一個朋友也不會有。

就像一隻警覺的刺蝟,每一根刺都寒光湛湛,讓你不自覺地想離他遠些,但若你有機會摸上一摸,分明每根刺,都是軟的。

一隻柔軟的小刺蝟。

或許是陸留空沉默的時間太長了,江瑜手有些發抖,但他的聲音竭力維持著平靜:“還有什麼要求,和我說吧。”

陸留空深吸了一口氣,他堵的厲害,像是胸腔被人用力的按住了,連聲音都帶著澀意,他甚至不敢大聲,像一片羽毛覆上易碎的瓷器:“不,我的意思是……”

這聲音實在是太輕了,以至於化在機械的波裏,隻剩下了厚重的氣音。

“挺好的。”於是江瑜自顧自的往下說,他笑笑:“其實我很幸運了,如果幾個月前你不和我簽約,我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陸大經紀,你真的是很好的人,畢竟我們高中關係不太好,我也沒有幫過你什麼……”

他想說:“抱歉,還是給你添麻煩了。”“下麵幾個月的房租我可能還不起了。”還想說:“謝謝。”

但是陸留空打斷了他。

他已經從會議室走到了陽台,難過的連聲線都在顫抖,心髒糾成一片。

他說:“什麼啊。”

“什麼啊,什麼你沒有幫過我啊?”

陸留空擦了一把眼鏡,上頭有不知道什麼時候糊上去的水霧,濕噠噠的粘在鏡片上。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是不是?”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你懂不懂挾恩圖報啊?”

“江瑜……”陸留空從牙縫裏擠出了一段聲音,哽咽裏夾著一點點苦澀的笑腔:“你高中喝進醫院那次,你是為誰擋的酒啊?”

江瑜愣住了。

“我啊。”陸留空扶著牆,難過的渾身的肌肉都在發抖。

他胸腔裏堵著什麼東西,不吐不快,馬上要噴出來似的,往常的鎮定和克製悉數喂了狗。

“我啊。”他閉著眼睛,聲音哽成一片:“你是因為我住的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