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成年舊事翻開重提,饒是淡定如陸留空,也幾度失聲,等他強壓著翻滾的情緒講完,電話兩頭都陷入了無聲的沉默中。
“江瑜……”陸留空克製不住的聲線發抖,近乎帶了點央求的意味:“你在家等我,我馬上就回去,好不好?”
“嗯。”江瑜垂下眼簾:“我等你。”
於是Alice眼睜睜的看著大老板長腿一邁,風衣在樓梯口劃出了殘影。
但是等陸留空飛快的開車回了青雲上,在自家門口站定,手指離指紋鎖隻有兩厘米的時候,他卻忽然有點不敢往前了。
近鄉情怯,不外如是。
他一時間有一些恍惚,忍不住想:“江瑜在做什麼呢?”
“他是會在琴凳上發呆,在沙發上睡覺,還是……”
“在房間裏一個人難過呢?”
但是門鎖哢吧一聲,已經開了。
江瑜站在裏麵,他還穿著居家的睡衣,有點困惑的問:“你怎麼不進來?”
“沒什麼。”陸留空垂下眸子,放好鞋:“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看見你的車了。”江瑜指了指樓下,從陽台的落地玻璃窗可以很清晰的看見駛入車庫的車輛:“我剛剛就坐在陽台……”
他頓了頓,很輕的說:“在陽台,等你回家。”
嘭的一聲,陸留空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流。
江瑜從來不在他麵前說“家”,他像一個最合格的租客,或者是一隻候鳥,小心翼翼的劃出了和房東的分界線,這座豪華的房子隻是他臨時落腳的居所,等來年的西風一到,他就要飛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不能這樣了。”陸留空連手指都在顫抖,他能感受到胸腔裏激烈的心跳,如同阿瑞斯擂動的戰鼓,他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呐喊:“我要告訴他,我要告訴他!”
江瑜已經轉過身往門裏去了,陸留空伸出手,盯著他身上那團很柔軟的毛絨睡衣,勾了勾手指,忽然就很想把他狠狠的拽過來,然後死死的摁進懷裏。
但是一直到最後,他也隻是輕輕的垂下了眸子,從唇齒間扭出了一個輕微的氣音。
“請問……”
陸留空難以自持的用上了敬稱,好像在開報告會,亦或者在商討一件十分嚴肅的事情。
他問:“我可以抱你嗎?”
江瑜頓在原地。
他沒有回頭,片刻後,才一邊往裏麵走,一邊含含糊糊的說:“可以啊。”
然後他就被摁在了沙發上。
許多富豪喜歡真皮沙發,但陸留空家的是暖灰色的絨布沙發,細小的絨毛裹著柔軟的海綿,江瑜整個人陷在裏麵,讓人想起春日暖烘烘的太陽。
陸留空將臉頰埋在他的肩窩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喂。”江瑜掙動了一下,陸留空的頭發掃在他的脖頸處,蹭的他有點癢:“我不是說這樣抱啊。”
他推了推陸留空的頭,沒推動。
“不放。”陸留空的聲音悶悶的傳出來,他說:“要抱。”
江瑜:“?”
“還抱?”
“嗯。”陸留空說:“我好難過啊。”
“我難過你個頭啊。”江瑜黑線:“被網絡暴力的是我好吧?”
他把胳膊橫在兩人之間,強硬的把陸留空架開,趕他:“餓了,我要喝湯。”
這時間剛好是飯點,陸留空家開飯很準時,要是以前,灶上的火已經開了有一會兒了,瓦罐又該咕嚕咕嚕往外冒泡泡了。
“不做。”陸留空還是悶悶的,他說:“我身價那麼高,我的手也很金貴的,所以我隻給這房子的另外一個主人煲湯。”
江瑜:“……”
他還被陸留空壓在沙發上,一動都不能動,於是撇過臉,麵上燒紅了大半,問道:“那怎,怎麼才算房子的另外一個主人?”
陸留空反問:“你知道小王子的玫瑰花嗎?”
從其他星球飄來的種子落在了一片荒蕪之上,長成了這片天地裏唯一的豔色,於是小王子小心翼翼的把它罩起來,把風雨全部擋在外麵,然後想:“這是我一個人的玫瑰花”。
陸留空說:“我也想把你圈起來,扣上玻璃罩子。”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別出心裁的說法,江瑜一下沒反應過來,就愣愣的看著他,把陸留空看的渾身不自在,就在陸大經紀麵紅耳赤,把臉扭開的時候,江瑜忽然悶笑一聲。
他說:“難怪你非要當我的金主啊。”
然後他用手挑著陸留空的下巴,把他轉過來,飛快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然後指了指這座大房子:“你已經扣上玻璃罩子了。”
“你看,我已經被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