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林曉啦,你可別多想。”顧知漫又補了一句。

“因為林曉?”

“她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放棄過尋找凶手,和她比起來,我真的很愧疚。”

“至少現在還不晚啊。”方銘瀚微微一笑。

“是啊,希望現在還不晚。”顧知漫說著,又從包裏拿出耳機,插進耳朵裏,“你開著車,我先睡會啊。”

“你這就睡了啊?”

“起那麼一大早,我都困死了。你別吵我,我可有起床氣的。”說罷,顧知漫將頭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

方銘瀚隻是無奈的笑了笑,繼續開著車。

開了大約有兩個小時,車子終於駛入仁合鄉界內,眼看快要到了,方銘瀚用手輕輕拍了拍顧知漫的肩膀,將她喚醒。

“我們到仁合鄉了。”

“恩?”顧知漫微微睜開眼,伸了個懶腰,瞥了一眼窗外,立馬被街道兩旁的景色吸引住了,她打開窗,微微探出頭。

“很久沒回來了吧?”

“恩,不過這裏沒變。”顧知漫一邊看著窗外,一邊回答。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自從上了高中,養父和養母為了自己搬家之後,顧知漫便再也沒回來過仁合鄉。這裏曾經裝滿了她的快樂,可那一場噩夢之後,這個地方留給顧知漫的,也隻有無盡的痛苦。

車子駛入城內,街道兩旁的景色也有呼嘯而過的花花草草變成了街上的商鋪和路邊的行人。

顧知漫望著這條街上的一切,這裏算不上繁華,卻是小時候的顧知漫最喜歡去的地方。她會在賣海鮮的劉叔叔那裏呆上一個上午,隻為了弄清楚魚在水裏怎麼呼吸,她會到賣菜的張阿姨那裏幫忙分類,隻為了摸一摸張阿姨家的小狗,又或者是到林哥哥的音像店裏坐一個下午,聽著自己根本聽不懂的歌起舞。這些回憶對顧知漫來說都太遙遠了,因為那件事,她幾乎忘了童年的一切事情,以至於現在,她甚至都想不起來那些人的樣子,想不起來那個時候自己的樣子。

而這些曾經給過她溫暖的人,卻在經曆過那兩場事件之後,完全換了一副嘴臉。“掃把星”,“過街老鼠”,這種詞來形容害死父母後又害死舅舅一家的自己,再合適不過了吧?

想到這裏,顧知漫便有些難過,她又坐回位置上,關上了車窗。

“怎麼把窗戶關上了?”方銘瀚見顧知漫似乎情緒不對,便問道。

“沒什麼,外麵太陽太曬了。”顧知漫心不在焉的回答。

“一會我們先找一家酒店住下,吃了午飯之後再到你家去。”方銘瀚交代了一下今天的安排。

“恩,好。”顧知漫隻是淡淡的回答。

又開了十分鍾,兩人終於到達預訂好的賓館樓下,方銘瀚將車停好後,便帶著顧知漫到賓館辦理了入住手續,拿到房卡後,又提著顧知漫的行李上了樓。

方銘瀚先用房卡打開了顧知漫的房間,將行李提進去。

房間並不大,隻有一扇窗戶,感覺很潮濕。一開門,便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麵而來,電視和桌子都很老舊,看樣子這家賓館應該有些年頭了。

“抱歉,這裏的酒店不多,這家算是好一點的了。”方銘瀚有些擔心顧知漫住不慣,趕忙解釋道。

“沒事,我又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人,有床可以睡就夠了。”顧知漫隻是笑著聳聳肩,走進房間裏四處看了看,“不過,這家賓館應該十幾年前就在這裏了吧?雖然我記得不太清楚……”

“恩,這也是我選這裏的另一個原因,這裏的老板是土生土長的仁合鄉人,開了這家賓館有二十年了,不管是他,包括這裏的夥計,對仁合鄉的一切事情都很熟悉。”

顧知漫點點頭:“原來如此。”

“那麼,你先收拾一下,我們一會兒到樓下的飯館吃點東西。”

“好。”

“那,半個小時後,我來找你。”方銘瀚用手指了指表。

“恩。”顧知漫點點頭。方銘瀚又在顧知漫房門口站了一會,便轉身離開了。

顧知漫將行李箱打開,把化妝品和洗漱用品擺好後,便搬了一把凳子坐在窗前,打開窗戶,看著底下的街道。

這十幾年間,雖然周圍的店鋪已經全然變得陌生,可街道的模樣還是沒變,如果現在下樓去找的話,應該還能在牆上找到自己小時候畫的塗鴉吧?

顧知漫突然感覺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過,爸爸媽媽沒有死,那些叔叔阿姨們也依舊那麼溫暖和善,如果什麼都沒變的話,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