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大理寺突然接到狀紙,有人狀告內衛府欺行霸市,逼死人命。
案件調查進展極其順利,各項人證物證俱全,於是內衛府殿值蕭卿晚旋即鋃鐺入獄。
蕭卿晚一案震驚了整個內衛,柳萱等人姐妹情深,又是驚訝又是焦急:
“晚兒你別害怕,雖然大理寺的人說此案鐵證如山,但我心裏明白,你絕不是那種人……”
這是柳萱在探監的時候對蕭卿晚說過的話。
而其他的姐妹,也不斷地安慰她:
“是呀,晚兒姐,你千萬別著急,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也不知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惹到咱們內衛頭上了……”
“回頭給晚兒洗清了冤屈,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晚兒你放心,我們一定想辦法為你平反昭雪,討回公道!”
……
她們不斷四處奔走,甚至向大閣領鳳凰求情,可誰也沒想到,蕭卿晚一案竟捅了天!
女皇趙眉得知自己的近衛竟公然草菅人命,頓時天威震怒,第三天人犯就被懸首槁街,棄屍西市了。
一個月後,天京郊外的采石磯就多了一刨新墳。
這是一處合葬墓,墓碑宛然如新,上頭卻平整光潔得一個字也無,掩映在幽幽青山碧水之間,孤寂而肅潔。
而此刻,這座墳前卻站著一個東瀛少女,呆呆的望著墓碑。
她腰挎武士刀,足蹬履木屐,劍眉星眸,俊朗秀逸,隻不過望在墓碑上的眼神卻顯得無比滄桑。
“天哥……”她定定地瞧了半晌,才幽幽地歎了口氣,“把你葬於此處,有此青山綠水共為鄰,想來你也含笑九泉了。”
……
“你安息吧,我必將把你的仇人碎屍萬段,以謝你在天之靈!”
……
“我要走了……或許很長時間不能來看你,不能來陪你說話,不過你放心,我必為你討回公道!”
說著,她咬破纖纖玉指,蘸著鮮血在墓碑上寫下“楊天石夫婦合葬”幾個隸書大字。
這個女主自然就是蕭卿晚……
此刻的她,如雲的秀發梳起了東瀛劍道少女高高的馬尾,英武的禁衛服也變成了東瀛武士袍,豔麗無雙的容顏美的不可方物,卻掩不住眼底那一抹濃的化不開的哀傷。
她寫得是那樣的專注,甚至就連身後已多了一個錦衣華服的女子也沒留意,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看著……
“放心吧,蕭卿晚。”那女子道,“等這件事完結了,你就可以恢複身份了。”
然而蕭卿晚卻是恍若未覺,連眼角的餘光也吝惜地不向身後瞥上一回,仿佛那裏存在的並不是一個人,而隻是一道空氣。
女子怔了怔,旋即讚許地點點頭:“不錯。時刻不忘自己扮演的身份,神崎伊織,你很好。”
“姑姑。”蕭卿晚這才轉過身,衝著女子福了一禮,問道,“這一個月來,中條一刀流劍術我已經學全了,神崎伊織的嗜好脾性、言談舉止,人際關係,乃至東瀛的語言、禮儀您也教過我了,接下來該學什麼?”
這個人,自然就是內衛府的大閣領鳳凰了。
一月前的那樁案子,自然也是她的傑作,其目的就是要讓蕭卿晚“死亡”,而後金蟬脫殼……
但是趙奕寒謀反在即,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為了防止草草結案引人懷疑,在蕭卿晚的建言下,鳳凰甚至稟報了趙眉,請得皇帝的支持,這才上演了那麼一出好戲。
而這一個月以來,除了東瀛劍術,語言禮儀以及扮演人物的癖好習性,人際關係,鳳凰還不斷地給蕭卿晚講解密諜的要領,隻是時間倉促,隻能挑重點的來講,並且完全沒辦法實踐訓練——這本是無可奈何之舉,但她卻怎麼也沒想到,蕭卿晚不但一點就通,甚至舉一反三,做得比自己預期要好上十倍!
這不由得令鳳凰喜出望外。
“不學了,你已經畢業了。”鳳凰搖頭,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這是如意酒坊的地址。”
“如意酒坊?”蕭卿晚瞥了一眼紙條,旋即把它搓成了齏粉。
這是身為一個特工的基本常識——絕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那裏是最新啟用的聯絡站。”鳳凰看著她的舉動,心裏暗暗點頭,隻是麵上卻是半點不露聲色,“掌櫃的姓馮,不過不是我們內衛府的人。”
“……明白了。”
“我們單線聯係,酒坊大堂靠窗的位置,從窗台往下第三塊磚,消息就放在那裏。”
“是。”蕭卿晚點點頭,想了想,又問,“如有緊急情況需要立刻通知姑姑,怎麼辦?”
“那你就去秦淮河‘輕煙翠柳’,”鳳凰捋了捋胡須,微一沉吟,“在二樓擺一盆花,我自然會來見你。”
“是。”蕭卿晚點頭應喏,“卑職記下了。”
“別怪我囉嗦……”鳳凰目光幽幽地看著她,“剪除趙奕寒一黨事關重大,成則宇內澄清社稷得安,敗則你我死無葬身之地。咱們要做的事極險,趙奕寒當朝權相為人精明,魏王府的關係錯綜複雜,在那裏你必須小心謹慎,如履薄冰,一切隻能靠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