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大內盛見出現在這裏的目的,自然一目了然了。
“大內君,”蕭卿晚冷冷一笑,“中國人有句話——君子求財,隻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你想為你的家督拿到大周今年的勘合,繼續獨攬對中原的貿易,這本無可厚非,但想你也知道我是為此而來……既然你我兩家爭的都是這個,那就八仙過海各憑本事。你用這般手法給我身上潑髒水,未免太下作了吧?”
大內盛見:“你……!”
蕭卿晚:“我且問你:你說我是冒充的,可有實證?”
大內盛見:“我……!”
蕭卿晚:“你自己也說了,你家督是半個月前在海上發現的浮屍,屍體在海水中浸泡了這麼久,必定早已麵目全非,你怎麼認出那個就一定是我?”
“你竟敢汙蔑主公說謊!”大內盛見瞬間瞪圓了眼睛,雙目幾欲噴火。
“不敢。”蕭卿晚笑笑,“或許你家主平時信義持身,但天下誰不知你我兩家的關係,誰又不知得到大周勘合就能一本萬利力壓群雄?利字當頭,你家主是否還能做到‘信義’二字,這隻怕……”
“我……”大內盛見頓時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是大內家督大內義弘的弟弟,家督沒理由、更絕不會欺騙自己,這個所謂的“神崎伊織”定然是假的!
可倉促之間,讓他上哪兒去拿實證?
最好的實證當然是神崎伊織的屍體,但其人已死,大內義弘又不知道會有人假扮她,又怎麼會留下屍體做憑證?
他隻不過來信告訴弟弟,山名家的也派了人來爭奪勘合,讓大內盛見留心罷了。
所以蕭卿晚一說“實證”,他隻能瞠目結舌,雖然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冒充的,卻偏偏拿不出證據。
“而且說到‘信’……”蕭卿晚冷笑一聲,“正好,我這裏也有家主山名氏清的舉薦函,請王爺過目。”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個藍色的信封,遞到趙奕寒的手中,而後退到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語。
鳳凰說過,這封信就是從神崎伊織的屍體上搜出來的,所以她絲毫不擔心。
果然……
趙奕寒:“大內先生,你看這個……”
“王爺。”大內盛見憤然道,“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這個人是冒充的。”
“哦?”
“神崎伊織是劍聖中條長秀的門徒,中條一刀流向來以居合之技著稱於世,想來神崎小姐的居合之道,定然是勝過在下的了?”
大內盛見一邊說著,一邊又向蕭卿晚瞪了一眼。
但隻這一眼,便是目如閃電,神光迸射,顯然身俱極上乘的武功,且顧目之際極有威勢,本是滑稽可笑的模樣竟在霎那讓人有如視天神般的敬畏感。
此人好厲害的內功!
蕭卿晚微微一凜,快速地瞥了眼趙奕寒。
然而對方卻隻是靜靜地站著,顏色稍淡形狀卻極為好看的唇角扯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
於是蕭卿晚明白了他的意思……
首先,趙奕寒並沒有徹底相信自己。
其次,比起自己代表的山名氏,他顯然更信任大內氏,才會默認對方向自己挑戰。
畢竟如今大內氏操縱著對周貿易,相比起少有交往的山名氏,趙奕寒自然更了解大內氏。
再退一步來說,即便趙奕寒相信了自己,他也不會去管兩個東瀛大名之間的爭鬥,甚至可以說是樂見其成……
貿易勘合隻有一份,既然兩家都想要這個,就會爭相為他出力,這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
“不行!”蕭卿晚暗暗對自己說,“必須得除掉這個大內盛見,否則趙奕寒未必會倚重我,那麼就很難打入他的核心圈子。而且大內盛見知道我是冒充的,就憑這一點他也是非死不可。”
“怎麼……”大內盛見冷笑道,“難不成神崎小姐害怕了?”
他說著,一邊踏前一步,緊緊地盯著蕭卿晚的眼睛:“還是心虛了?”
這一回,就連趙奕寒也有意無意地朝蕭卿晚看了過來,深邃的眼瞳深處一絲幽光攸然閃滅。
“你誤會了。”蕭卿晚道,“我這刀戾氣太重,出鞘必見血方回。閣下怎麼說也是王爺的貴賓,所以……”
“哼!”大內盛見目光一寒,“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也罷。”蕭卿晚輕輕地歎了口氣,“既然大內君非要動手,那麼……”
她緩緩地抽出腰際武士刀:
“中條一刀流,神崎伊織,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