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爺,王爺有請。”
門口傳來了侍衛的通報。
催命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什麼事?”葉楓問。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侍衛回稟道,“我隻負責通知您:王爺讓您馬上和神崎小姐一同過去一趟,請神崎小姐的人應該已在去還施水閣的路上了。”
葉楓:“……”
房間裏一時誰也不說話,蕭卿晚依然能夠感覺到葉楓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被褥,任憑這一方小小的世界仿佛時間靜止一般停頓著。
不過這也僅僅隻是片刻的事。
然後……
“知道了。”
腳步之聲雜遝,開始漸漸遠去。
蕭卿晚這才放下心來。起身下榻,隔著鏤空簪花的格窗,可以看到葉楓腳步橐橐地轉過了遊廊的斜角。
總算是安全了……
隻不過現在已經沒時間搜尋書房了,也不知趙奕寒這麼急著找自己究竟有何要事,他是什麼時候回府的?
蕭卿晚不知道,但她卻知道自己必須馬上離開,否則來不及趕在請自己的人到達前回到還施水閣。
她再不猶豫,右足一登,從窗口穿出,猶如飛燕一般,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果然,蕭卿晚堪堪回到還施水閣的繡房,來請自己的人便到了門外。
“神崎小姐,王爺有請。”
隨著門上輕微的剝啄之聲,傳來了侍衛畢恭畢敬的通稟。
蕭卿晚隨著侍衛來到花廳,趙奕寒果然已經回府了,並且就站在燈燭通明的房中背手而立,隔著鏤空雕花的精致窗欞,望著外頭的夜色呆呆出神。他的身旁放著一張太師椅,地下麵西一溜四張大椅;一側靠牆擺著橡木架,另一側的牆壁上則掛著一幅水墨畫,畫的是一個中年文士在獨立寒江,慷慨而歌。左上角題著一首詞:
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鬥。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勳。
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
“哦,你們來了。”看到葉楓和蕭卿晚走進花廳,趙奕寒這才回過頭,目光幽幽地看著他們,“宮裏出了一點事,本王接到密旨,現在有件事要交給你們去辦。”
葉楓一如既往地沉默著——如非必要,他一向很少開口說話,蕭卿晚卻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王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刺駕。”趙奕寒言簡意賅,卻是字字驚心。
花廳裏的輝煌的燈燭,突然黯淡了幾分。
“刺駕?!”
過了好半晌,蕭卿晚才終於對趙奕寒這輕描淡寫,卻悚人聽聞的四個字反應了,不由自主地稍稍瞪大了驚訝的眼睛。
“這是幾天前的事……”趙奕寒目光幽幽地盯著遠處的深黯的夜空。
時間回到幾天前,大明宮。
金烏已沉,月華高升,大明宮中帳舞蟠龍,簾飛彩鳳,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
因為今天是女皇趙眉的六十大壽。
她端坐在禦案之後,心滿意足地看著眼前飛袖招舞,聽著兩旁絲竹聲聲,兩排宮燈把盤龍金柱的大明宮照耀得如同白晝,也照得趙眉清亮的容顏分外撩人。
她今晚的心情很好……
隨著自己的皇位日漸鞏固,如今朝野間敢和她做對的人已經鳳毛菱角了,隻有北地突厥屢屢犯邊之事令她頭疼。
不過相較於大周的萬裏江山,這隻是癬疥之疾,日前寧遠已有捷報傳來,自己的心腹愛將鄭嬋巾幗不讓須眉,在東石蕩連敗突厥太師拓拔弘,守住了幽州門戶,把突厥主力死死地攔在了長城之外。
隻要自己敲定了大將軍的人選,屆時率三十萬大軍北伐,天兵一到,突厥跳梁小醜頃刻就會俯首稱臣。
想到這裏,她自然心懷更暢。
“眾卿。”她風光滿麵地端著酒杯站起身,一雙眸子在燈燭下又清又亮,“一年多來,承蒙上蒼見愛,海晏河清,白環西獻,全賴眾卿內理朝綱,外治關河,這是朕之幸,天下之幸,這一杯酒,朕敬諸卿!”
一眾文臣頓時山呼萬歲:“臣等謹謝陛下天恩。”
趙眉舉杯一飲而盡,又端起酒杯道:“雖有北地突厥狼子野心,妄動戈鉞,然賴朝內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誌之士忘身於外,始能力挽狂瀾,將蠻夷豺狼之師據於國門之外,朕心甚慰。這一杯酒,朕敬諸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