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立刻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抬手指牆,示意隔牆有耳。
葉春兒壓低聲音:“我要離開。”
魏延看著她,皺起眉頭。
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顆陷在巨大漩渦中的小小棋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用,卻離不開,逃不脫……甚至,不知道執棋的人是誰。
他掌握的情報太少,理解不了現狀。
唯一知道的是,葉春兒要為了救賀江,而嫁給他。
她不是個會隨意做出承諾的人,若是說了,就會做到……目的達成,他本該高興,可心裏像是被人拿刀紮了個洞,空蕩蕩,血淋淋。
他高估了自己。
見葉春兒還在等他回答,魏延輕歎口氣:“春兒,這屋子周圍至少有十來個茗蘭的人,我們要怎麼逃?還有你能不能給我解釋解釋,茗蘭身後的人是誰?你真的是侯府千金?”
“我跟賀江,是話本裏常有的狸貓換太子的故事,因為嫌棄我是個女孩兒,先侯夫人就用賀江換了我。”
身份的事情既已被傳播開,告訴他倒也無妨。
“至於指使茗蘭的人,”葉春兒用不可言說的表情,抬手指向窗外的天空:“或許是覺得自己受到蒙蔽,他生氣了,又或許是賀江鋒芒太過,招來他的猜忌,也或許兩者皆有之……他想要賀江死,但又怕背負過河拆橋之類的罵名,於是千裏迢迢、費心費力地設了這個局。”
葉春兒在賀老夫人身邊呆過一段時間,多多少少能猜測到他們這些擅於玩弄權術的人的心思……皇帝從前把賀江捧得太高,近乎縱容,若是突然翻臉,滿朝文武肯定會懷疑是他卸磨殺驢,哪怕他們也恨不得把賀江剝皮抽筋,卻還是會覺得兔死狐悲。
可若是賀江主動求死,那皇帝就能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不過,他未必會賜死賀江,隻需“被迫”褫奪賀江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賀江就再也看不到次日的太陽。
“若真是這樣,”魏延臉色發白,整個人都不太好:“你去京城又能做到什麼呢?誰能反抗那個人?”
他甚至連尊稱都不敢,隻能含糊指代,即便血脈高貴,卻什麼都沒有的葉春兒,要怎麼救安定侯?
哪怕她有一百條命,都無計可施!
“我是沒辦法反抗他,但祖母可以,她是當朝長公主,又是他的長輩,我做不到的事情,她一定可以做到。”
隻要賀老夫人知道她平安,就肯定會想辦法救賀江。但她若處在危險中,賀老夫人隻會按兵不動,畢竟賀老夫人一直覺得虧欠她。
“你想想辦法,帶我走吧?”
魏延知道她已打定主意,哪怕自己拒絕,她也會自己想盡辦法逃離,便咽下所有困難,隻問道:“你不後悔?”
“跟茗蘭合作而來到這兒,你後悔嗎?”葉春兒反問他。
怎麼可能後悔呢?不管最後結局如何,至少他已借著這件事情,向她訴說自己的心意……若是什麼都沒做就失去她,他才會後悔呢!
所以,她其實知道自己很可能救不了賀江,但還是要去做?
“好,我會想辦法安排,你等我消息。”說著,魏延就轉身要走,可葉春兒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裳。
“我還能信你嗎?”她問道。
條件都已談攏,才開始害怕他反手把她要逃的消息賣給茗蘭?還是,即便不信他,她也願意為賀江舍命相搏?是後者吧?
魏延喉間一哽,苦笑著點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