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宮裏,琴聲幽幽,美人衣袖輕舞,香風陣陣。
一個俊美如神祗的男人,正半眯著雙眸,懶洋洋的看著廣袖輕舒的美人。
他的眼神很柔軟,像是羽毛,輕輕掃視一眼,便能讓那人的肌膚一陣酥麻戰栗。隻是柔軟的羽毛下,隱藏著尖利無比的利刃。
杜禦熙有點心不在焉,他在想朝堂之事。
想著想著,便念起了蘇將軍,想到最近安靜下來的蘇筱筱。
這女娃近日非但沒闖禍,連遲暮宮都沒有踏出過。
那日與蘇齊歡相見之後,就變成了這樣。
每天監視遲暮宮的回報都是:睡覺。
蘇筱筱是想修煉成睡羅漢嗎?
白日睡覺,天一黑,立刻精神十足的配合老宮女的梳妝打扮,開開心心的出宮……
或者,是她天生就喜歡媚顏男人?
隻要想到自己原本的懲罰變成了她的快樂,杜禦熙就會有殺意。
不知道為何,他性子一向最穩,喜怒不形於色,可見了蘇筱筱之後,總是會動殺機。
不,準確的說,不是殺機,而是有種想把那女娃解剖開來,看看她的五髒六腑和大腦,長的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樣。
杜禦熙討厭任何不確定的事情,他的眼睛,能夠看穿任何人,可是,蘇筱筱,卻是模糊一團。
隋天香腳尖輕盈的點著地,旋轉著,仿佛一隻清美的蝴蝶,對她的王甜美的笑著。
細長的雙眸帶著妖邪的弧度,濃黑的上挑的眉毛,也有著淩厲的氣勢,若不是那水潤的薄唇,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這張俊美的讓人驚怕的臉,隻怕沒人敢正視一眼。
隋天香很愛很愛這個男人。
她也知道天下的女人都在為這個男人癲狂,又愛又怕。
隻是最近,王上似乎有了煩擾。一貫讓人看不出心思的臉上,偶爾會露出心不在焉的表情。
杜禦熙懶洋洋的撐著下巴,看著隋天香的舞姿,想到了那日杜雨青跳的“脫/衣舞”。
很奇特的舞步,幹淨利落又熱情,不帶一絲天朝女人的脂粉氣,他甚至連續兩日夢到小丫頭跳著這麼奇怪的舞來獻媚。
“王上,王上?”隋天香第一次發現,杜禦熙可以走神走的這麼明顯。
杜禦熙看著伏在自己身邊的美人,眼神微微一閃,順勢揉揉太陽穴,自嘲的說道:“最近國事繁重,有些累了。”
“王上,要不香兒再為您撫琴一曲?”隋天香立刻溫柔的問道。
“不用,陪本王出去走走。”
“是。”隋天香嬌柔的回答,眼裏有一絲失望,比起陪伴王上遊走禦花園,她更希望能夠把杜禦熙留在寢宮。
杜雨青猛然從夢中驚醒,一下翻身坐起。
她夢到很多怪獸在追自己,然後杜禦熙站在前麵對她陰森森的笑。
最近腦袋裝了太多的東西,果然消化不完,連做夢都是稀奇古怪的。
“主子,您醒了?”一直在屋裏伺候著的梅欣,驚喜的問道。
“主子,您起來啦?外麵正在下雨,雨青花開的好美,快點出來看。”秀菊聽到聲音,提著裙角小跑進來,想讓自家整日昏睡的主子出去走走。
杜雨青被噩夢驚醒,怎麼也睡不著,幹脆下床,和四個宮人站在門口看雨青花。
碧青色的花朵,紛紛揚揚的落下,枝頭又開出新的雨青花來,這凋謝和綻放的速度,讓杜雨青目瞪口呆。
雖然看過書上對雨青花的記載,但是第一次看見下雨中的雨青樹,那些碧玉般的花朵紛紛墜下,仿佛下的是一場花雨,美的讓人心驚。
杜雨青突然提著裙角,衝到雨裏,跑到樹下,伸手接著那一片片的花瓣。
“深院閉,小樓空,落花香露紅……”
高牆外的杜禦熙驀然聽到這麼一句呢喃,沒有往日的歡快和沒心沒肺,帶著那麼一點點的傷感,仿佛是嚐到愁滋味的少女。
愁怨啊,杜雨青不知道有多想出宮。
想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想找機會穿越回去……
這個世界有五彩花紋的鳳凰,有夜晚能發光的花朵,有很多很多的奇特的生物,她想采集一些樣本帶回去……
宮人撐著華蓋,隋天香站在杜禦熙的身邊,見他不覺就走到遲暮宮,廣袖下的芊芊玉手緊緊攥住,臉上依舊溫柔如水。
“你說,隨口便能吟出絕句的人,怎會是瘋子?”杜禦熙像是在問隋天香,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隋天香盈盈笑著,乖巧的回道:“王上,蘇筱筱既是大家閨秀,精通琴棋書畫亦不為奇。”
“……主子,快點回來吧,別淋著雨了。”
“哎呀,主子,不能爬樹……”
裏麵突然傳來亂糟糟的聲音,杜禦熙站在宮牆外,神情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