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寒將茶杯放在羅漢床上的小方台上,轉身又走到窗台邊,靜靜的看著兵書。
綠影站在廊角,看著杜雨青貓著身蹲在另一個窗戶下,聽著裏麵的對話,忍不住又想笑。
為什麼王後娘娘每次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份,做出……做出很“雷”的事情呢?
不過這樣性格的小王後,和君心難測的杜禦熙,挺相配的。
一個明亮一個幽深,一個陽光一個陰沉,一個率真活潑一個城府極深,兩個人倒是很般配。
花繡錦撇了撇薔薇色的唇,突然一伸手,“哎呀”一聲慘叫。
那杯燙水被他故意打潑,燙到了花繡錦自己的手。
溫寒正在看著兵書,聽見花繡錦的慘叫,立刻轉過頭,修長的眉再次皺起,為什麼花狐狸一點都不讓自己閑著?
“溫寒哥哥,好痛……”花繡錦眨著桃花眼,伸出燙紅的手,嬌媚風情的模樣,讓美女也自歎不如。
那一聲“溫寒哥哥”肉麻到了極致,可是,卻有著令人難以忘記的回憶。
在十年前,或許更久遠一點,很多很多的人,都喊過“溫寒哥哥”和“溫師兄”。
有杜雪,有聞人莫笑,有白衣紫元藍楓藍逸,還有蘇齊歡上官天容……
那時年幼,他在四侯中年紀最長,在一群孩子中,是師兄更是哥哥。
隻是如今,還有幾人會再喊一聲“溫寒哥哥”?在喊一聲“溫師兄”?
那些如花的歲月,一眨眼就過去了,那些和自已一起習文練武的師兄弟,一眨呀都不見了人影,隻剩下這個孤寂的府邸,囚著孤寂的自己……
杜雨青在外麵聽見花繡錦邪氣十足的一聲“溫寒哥哥”,不自覺的在陽光下打了個冷戰,妖孽啊妖孽……花繡錦果然是個妖孽。
“活該。”裏麵好久才傳出溫寒毫無熱度的聲音,然後杜雨青聽著溫寒的腳步聲似乎是往外走來。
她趕緊小跑著溜到綠影身邊,然後躲起來。
還好穿的是皮底鞋,溜起來沒有聲音,要是穿著高跟鞋就慘了。
溫寒拿著書,走到外麵,突然皺起了眉頭,他似乎聞到熟悉的味道。
雨青花也能飛到溫侯府嗎?
隔得那麼遠,風又那麼小,飛不出宮牆便已墜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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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禦熙在簡單之極的廂房裏坐著。
綠茶的清香盈滿一室,混雜著盤香的味道。
他的麵前,跪著的女子已經剃度,隻是光光的腦袋並沒有減少她的美貌。
那張臉,還是那樣的嬌柔美麗,那雙盈盈水目,還是那麼的溫柔深情。
隋天香知道杜禦熙會來找她,隻是沒有想到他來的這麼快。
“在此處還住得慣嗎?”杜禦熙的聲音,猶如茶葉,在水中舒展著,散發著獨特的清香。
“回王上的話,臣妾住不慣。”隋天香並不想杜禦熙來的這麼快,因為這意味著,王上並不是想將自己帶回宮。
所以,隋天香當即改變了戰術,決定抓住這一次見麵的機會,否則,她很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張豐神玉秀的臉。
連稱呼都沒變,杜禦熙看著隋天香的臉,這是他曾經恩寵最多的女人,對他溫婉體貼,不爭不搶,讓他最為省心。
可是如今怎麼也學會了爭奪?
“昨日,娘娘問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回答的。”杜禦熙淡淡的說道,揭開茶蓋,抿了一口清茶,口齒生香。
“臣妾有罪,甘願受罰。”隋天香在杜禦熙的麵前,不想昨日在王後娘娘麵前自稱“小尼”,她匍匐著膝行到杜禦熙的腳邊,顫著聲音說道,“王上,臣妾昨日怕娘娘多想,所以瞞騙了她,不敢欺君……臣妾住不慣這裏,臣妾每日都想念著王上……”
“香兒,你究竟想要什麼?”杜禦熙打斷她的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俯身問道。
隋天香感覺到那麼熟悉的體溫和味道,長長的睫毛一閃,淚水紛然而落:“臣妾隻想回宮,即便為奴為婢也甘心情願,隻要偶爾能見到王上一麵,死也願意。”
杜禦熙鬆開了手,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黑如點漆的雙眸忽閃,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