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太多風波,10月14日號清晨,《說學逗唱》官微發了條微博,沒買數據也沒買熱搜,各位演員和工作室轉了一輪,片子就這麼開機了。
除了周逸君的鏡頭,影片基本按照故事發生的順序拍,有助於演員醞釀情緒,更方便入戲。
開拍頭幾天顧春來沒戲份,徹底落了個清閑。張一橙就問他要不要自己陪,逛逛白水。顧春來婉拒,找了把折椅,戳在監視器後麵兩三米的地方,不礙導演事,能看監視器,也能看現場。
不算學生時代,嚴格意義來說,這是顧春來第一次真正演電影。
雖然都在銀幕前,但他清楚,電視劇和電影的表演方式截然不同,和話劇更千差萬別。他空有理論,卻從未實踐過。
第一天拍《雙城》時,導演總嫌他眼神太複雜太滿,誇張了,不過那是話劇演員最開始的通病,叫他收著點就好。他不知道收到什麼程度比較好,就停下來看和自己對手戲最多的白雁南。看了兩場戲,他差不多摸透了,就這麼跌跌撞撞繼續拍。
這回到了電影片場,之前構築的一切可能都要推倒重來。
好在他可以近距離觀察傳奇影後的表演。他還有時間。
一大早,劇組全體人員準備就位。差不多到時間,肖燦星身穿紅褐色粗布短褂和黑褲子,頭發盤在腦後,整整齊齊梳個發髻,不施粉黛,從片場房車中走出,走到做記號的位置。
導演方裘上前和她討論了些什麼,距離太遠,顧春來聽不到,從口型他讀出大致內容,不外乎再次確認這場戲的機位和場麵調度。兩三分鍾後,她簡單走了下位,便正式開拍。
方裘喊“開始”的那一刻,顧春來直接被震住了。
前一秒還光彩奪目的人,下一秒便微微駝背,步履沉重,步伐緩慢,眼中是難以掩飾的疲憊,還有一絲倔強不肯放棄希望的火苗。他忘了肖燦星,忘了那個在飯桌旁神采奕奕宛若少女般的人,眼中隻剩杜江雪。
故事最開始,是杜江雪跑賠款被敷衍的戲。那時她已經曆了許多變故,生活的重擔一點點壓在她背上,她要上課,要照顧丈夫,還要為了不多但能救命的錢跑前跑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去建築商那裏討要賠款,敲開了包工頭辦公室的門,但沒有人見她,她隻能等待,無盡等待隻會把請耐心耗空。
這場戲是影片開始第一個鏡頭,長達兩分鍾。這段鏡頭裏有三個人,杜江雪安靜地等,旁邊兩個人一邊講笑話一邊等。杜江雪來討賠款,另外兩個人來討債。吃這口的觀眾,應該立刻就能被這強烈的對比吸引。
顧春來屏息凝神,目不轉睛,生怕自己的呼吸破壞了這完美的現場。敲門聲響起,杜江雪進屋,漫長的等待中,旁邊兩個人一直在講村口瘸子老王鬧出的笑話。窗外從晨光熹微到暮色漫天,杜江雪從希冀到一點點絕望,從難過到心死,最後在“老王踩到驢屎滑了一跤摔死了”的哄笑聲中,轉身離開。
整個鏡頭一氣嗬成,行雲流水。導演喊了“哢”,工作人員動了位置,顧春來仍曲膝弓背盯著前方,久久不能回神。什麼整容毀容般的演技,都不夠形容肖燦星。要顧春來說,那是換魂般的演技,就算今天演隻貓明天演條狗,都能讓人心服口服。
晚飯時,顧春來有些心不在焉。其它演員都紮堆坐在一起,討論接下來的戲,隻有他自己窩在桌子一角,餐盤裏滿滿的飯菜,幾乎沒動。
吃完了一輪的肖若飛打飯回來,見顧春來餐盤裏好多東西,就擠了擠他身旁的人,一屁股硬插了進去。顧春來還走著神,根本沒注意他,他就不動聲色探出勺子,從顧春來盤中偷紅燒虎皮鵪鶉蛋,得逞了還要來一句“你不吃我全都吃光了哦”。
顧春來手杵著下巴,安靜地往他身邊推了推餐盤。
這下肖若飛不接了。他舉著盛有一顆蛋的勺子,收回手。
顧春來愛吃,這東西還是顧春來愛中之愛。肖若飛記得,幾乎不對自己動怒的顧春來,當年上學時為了幾顆紅燒虎皮鵪鶉蛋,愣是整整半天沒跟他講話。
“太陽怎麼從西邊出來了?”肖若飛好奇地捅捅顧春來。
顧春來幹脆答:“不餓。”
“鬼才信,你從早晨到現在,就吃了個菜窩頭,喝了碗稀飯就荷包蛋。”
顧春來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了幾聲。他有些不好意思,從肖若飛勺裏夾回蛋。“我今天……腦袋有點懵,到現在腦子還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