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上古神農氏的傳說
稍後,史官又問:“難以置信,如此靈巧的東西,怎麼會是一口井呢?我聽說這石蟾噴出來的水,剛好漫到自己的爪上,就不再噴水。洗浴時,人躺進去,水也不會溢上蛤蟆腳背,有這事吧?”
趙武笑了,他招手呼喚侍女:“拿水壺來。”
水壺來了,趙武順手從水池裏舀滿一壺水,他一手傾斜水壺,另一手堵住壺嘴,當水壺傾斜的幾乎超過三十度時,壺嘴依舊沒有噴出一滴水。
“你看到了什麼?”趙武問。
史官不愧是認死理的老實人,他老實的回答:“我看到一隻水壺,又看到你把水壺傾斜了。”
趙武堵住壺嘴的手微微一鬆,壺水從指縫中漏出來,他又問:“你看到了什麼?”
史官不說話了,他似乎在思考。趙武不再難為對方,繼續解釋:“我說它是水井,你拿它當水井來思考,水井裏的水貌似不多,然而我們常年累月從井裏提水,為什麼水井裏的水不見少?”
史官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低頭認輸:“常聽說趙氏的武子心思靈巧,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本官愚蠢,怎麼想都想不通這個道理,請武子解釋清楚。”
趙武笑著回答:“其實我剛才向你演示的就是井水的道理,你知道,水是有重量的,人對此的感覺是:大水桶的重量大,小水桶的重量小;桶裏的水裝的越多,水越重。這就好比我壓在壺嘴上的那隻手,壓的力量重,壺嘴倒不出一滴水,手略微鬆一鬆,壺嘴又開始噴水了。
水井就是這個道理——一般來說,能出水的地方都有泉眼,史官大人,你看過泉眼向外噴水嗎,你可曾用手按住泉眼,試試阻止泉眼噴水……我試過,昔年我在山中閑的無聊,一口噴泉也成了我的玩具。就是仔細觀察了那口噴泉,所以才有了今日這座浴池。
這浴池上麵的水就好比我那隻堵住泉眼的手,這支手需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剛好堵住泉眼,對每隻泉眼來說這重量是固定的,壓在上麵的水取走一桶,就好比壓住泉眼的力量減少了一分,所以泉眼又往外噴水了,就好比水井,無論你取多少桶水,井裏麵的水還保持原來的高低。
同樣的道理,人掉到井裏,井水並不上漲,是因為堵住泉眼的力量突然加上了人的體重,多餘的泉水會被壓回泉眼裏,所以……”
史官閉門想了想,感慨說:“好聰慧的心思,這水井我日日接觸,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道理……等等,你是說明白了這個道理,就能隨處建造出類似的浴池?”
其實,這一切沒什麼特別。隻是生活的壓力下,人不得不改善自己的生存條件而已。
趙武伸手在胸前畫了個圈,略有點得意的說:“我這四個院子就有四座這樣的浴池。你現在知道了,它們也沒多麼神奇,就是一個敞口水井而已——這院子水池雕的是金蟾,後院浴池噴水口雕的是鯉魚;西園是趙城官員辦公的地方,那口水池如今是官員們洗浴的場所,噴水的獸是一頭牛,牛背就是石床。”
這一刻,史官活像一個好奇寶寶,他又問:“前院呢?前院水池裏雕的是什麼?”
趙武看了對方一眼,沒有回答。
前院浴池在趙武的主屋附近,它與主屋相連,因為趕工,什麼雕像都沒雕,隻是放置了一張石床,水從石床的枕頭部位流出——趙武總不能說“我前院水池,噴水嘴雕刻的是一個枕頭”……那也太丟人了。
史官由細細打量了一番浴池,問:“當日的情形是怎樣的?”
趙武回答:“要重新布置當日的情景,恐怕得需要一段時間,史官大人,你能等嗎?”
史官看了看浴室,輕輕的點點頭,趙武一擺手,宮娥們趕過去生火燒石頭,史官打量了碳爐、石炭,以及那些鵝暖石,問:“當日在浴室做事的,就是這群宮娥嗎?”
趙武點點頭:“當然,東園整個封閉了,別的人來不了,東園的人也出不去——當時,東園裏沒有其他人。”
史官衝趙武擺擺手:“武子,你有事可以先去忙,我要坐在這裏等。”
長魚矯尾隨著趙武走了出來,他望著浴室若有所思的問:“武子,這浴室如此精巧,你能為咱君上也建造一座嗎?”
趙武搖頭拒絕的很堅決:“不能,我母親洗浴時發生了這樣的事,你看,連史官都來了,我豈敢再給國君建造浴室?萬一國君也發生了類似情況,我豈不有弑君的嫌疑?”
長魚矯輕輕點頭,他不再堅持,尾隨著趙武默默在院子裏踱著步。
趙武離開浴室,是因為心懷坦蕩,他知道史官要詢問那些宮娥,理論上,如果他在場的話,宮娥也許不敢說真話,所以史官才要求他回避。
走了一會兒,長魚矯悶悶的開口:“武子,你知道嗎,我是替國王試菜的人,每次廚房做好了飯,我都要首先嚐試,以保證菜裏沒有毒。”
趙武羨慕的用舌頭舔了舔嘴唇,誇獎說:“好職業啊,國君吃的每道菜上都有你的口水,有什麼好吃的你先嚐到——這樣做就能拿錢,好職業啊!我羨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