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歡回了房間。
桌上放了本打開的書, 看樣子是看到一半匆忙出去的,床單是深藍色,床上扔著一堆衣物, 亂七八糟, 十分淩亂。
牆上貼著些海報, 不,確切的說, 全是牧謙的照片。
雖然知道原主心裏對牧謙十分愛慕,但看到牆上的照片,慕歡還是覺得有些誇張。
照片上的牧謙大多穿著正裝,帶著金邊的眼鏡,斯文俊秀。這都是他出席一些活動時的照片, 有的不甚清晰, 隻能勉強看見側臉,但都毫無例外被原主打印了出來。
旁邊貼著張紙,紙上記錄著每次見到牧謙的時間地點, 以及原主的感想。
——好像真的有些瘋魔了。
慕歡看了兩眼, 便坐到一旁的梳妝台前。
她一直沒照鏡子,這會兒才終於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 ——眼影畫的十分重,兩眼烏黑的一坨, 像被人用力打了一拳,眼線早已被暈開, 與眼影混合在一起,夾雜著睫毛膏的殘屑,顯得髒亂不堪。眼睛很紅,眼底被淚水衝出一道淺淺的淚痕, 口紅也花了,蹭到嘴角,十分狼狽。
慕歡眉頭一蹙,很後悔沒能在原主痛哭之前來到這裏。
她找到卸妝水,將臉上殘敗的妝容全部卸掉,又去把臉洗幹淨,露出自己本來的麵容,才停下來。
她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
原主轉型的徹底,衣櫃裏幾乎都是很誇張的衣服,吊帶,亮片,短裙,皮衣,……
原主對成熟的理解真是與眾不同。
慕歡好不容易挑了件比較正常的黑色小短裙,裙擺仍然短,但好歹不閃光了。她正要關門,忽然想到駱遠那張臉。
慕歡頓了頓,想到自己的任務,又停下來,找了好一會,才找到一件原主很久以前穿的忘記扔的裙子。
她換好之後,才下了樓。
駱遠坐在沙發上等了很久,久到他覺得慕歡可能不準備下來了。
想到慕歡對牧謙近乎瘋狂的迷戀和油鹽不進難以管教的叛逆,駱遠眉頭緊皺,幾乎能夾死一隻蒼蠅。
忽然,身後傳來下樓梯的腳步聲。
她竟然下來了。
駱遠眉頭微鬆,有些欣慰地轉過頭去看慕歡,隨後怔住,眉眼中閃過一絲清晰的錯愕。
慕歡穿著件白色的裙子,裙擺柔順地垂墜下來,到小腿處,露出一截像牛奶一般的白膩肌膚,腳踝纖細,踩著粉色的拖鞋。她的頭發披散在肩頭,如墨一般,烏黑發亮,麵容精巧,眼睛很大,清澈如水,粉紅的唇瓣微張,輕輕叫了句,“叔叔。”
駱遠何曾見過慕歡這般乖巧的模樣。
印象裏的她一向叛逆,很少聽話,對著他時總是不耐煩的模樣,總是跟他對著幹,最近更是變本加厲,一天比一天回來的晚,穿著自以為成熟的衣服,頂著煙熏的眼睛,還總是一身煙酒味。
駱遠怔了片刻,才道:“過來。”
慕歡坐到駱遠對麵,腿並直,手放著膝蓋上,抬起眼看他。
她麵容幹淨,眼神純澈無辜,恍惚間竟是從未有過的乖巧。
駱遠說:“以後別去找牧謙。”
他氣質冷峻,說出的話中也慣常帶著命令的口吻,有些生硬。
慕歡蹙眉,語氣也有些不好,問:“憑什麼。”
駱遠聽到慕歡的話,差點又想發作,但他想到自己的目的,是溝通不是吵架,便冷靜了一下,刻意放緩了語速,緩緩地道:“我不是管著你,隻是他和我是朋友,比你年紀大很多,論起來你也該叫他一聲叔叔,你這麼追他,不合適。而且他不喜歡你,你這樣追下去不會有什麼結果,隻能成為別人的笑料。所以,不要再天天去找他了。”
若是原主,正深陷愛情不可自拔,自然不會聽駱遠的話,甚至會吵起來也不一定。但此刻坐在這裏的是慕歡。
她垂下眼,咬著唇思考了一會,終於緩慢地點了下頭,說,“好。”
駱遠瞧見她如蝶翅一般輕微顫動的睫,心中倏地軟了一瞬,“以前是我沒好好管你,才讓你變成這個樣子,從明天起,我會回來和你一起住。”
“啊?”慕歡一愣,她猶豫了一下,道,“叔叔,其實還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