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一聲“晚安”, 過好久,趙嘉原才從酒店的洗手間出來。
五一那段時間,原來溫雅不全是為工作去京都,也算是為他。等她回來, 還帶來了個人, 是京都趙家的趙鬱清。
趙鬱清是趙崇生的堂弟, 家中排行老六, 趙嘉原管他叫六叔。
六叔一來,開門見山——說話做事有點像溫雅,準確說來應該是溫雅像六叔,在行事方麵多多少少都有從六叔身上取過經。
六叔很幹脆, 告訴趙嘉原趙家已經給他安排好路子, 不容拒絕,“兩個選擇, 一是出國, 二是京都這邊的學校。”
兩個選擇都不是趙嘉原想要的, 但凡涉及到趙家的安排, 他統統不想要。
與叛逆無關, 純粹是不想跟趙家有什麼牽扯, 趙家人一麵丟了他, 一麵又管著他, 哪有這種道理?
雖然早知道自己不是溫雅的兒子,也不是傳聞中的“私生子”,可到底是誰的“私生子”呢?居然能讓趙崇生心甘情願戴上一頂“綠帽子”。
趙嘉原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溫佳妮有一點說得對極了,他的確是個父不詳的小雜種,而且不僅僅是父不詳, 母也不詳。
沒人告訴他父母是誰。
從有記憶開始,趙家的人讓他管趙崇生喊爸爸,管溫雅喊媽媽。不久後,他便真的成了趙崇生和溫雅的兒子。
對突然冒出來的孩子,外頭、家裏頭的人不免都要猜測一番,猜來猜去都猜錯。
唯有他的佳妮表姐隨口一罵,罵準一條——父不詳。
……或許,小雜種姑且也可以算上。
對六叔的話,趙嘉原反問:“這麼早就安排好,不怕我考不上?”
“考不上,你就留在溫家。”六叔麵上露著笑容,語氣卻不大好。
本來就是趙家上不了台麵的人,要是沒好看點的成績,那便更上不了台麵,想回去都沒地兒回。
可溫雅也說過,溫家不養廢物。
真考不上,他頂著個“趙”姓,到時候恐怕連溫家都不會留他。
六叔
又說:“爺爺對你期望很大,你不要讓爺爺失望。不管怎麼說,你總該要拿點像樣的成績回去。”
高考成績算什麼成績?趙家又不差他一個高考生。他可沒本事拿個狀元回去。
趙嘉原不作聲,因為六叔的出現,打亂了他原先的計劃。
他自認為做了一個很好的計劃,目標很清楚,是佳妮表姐所在的大學。他不允許自己考不上,為此,他下定了決心。然而,此刻卻被告知,他下定決心的成果要獻到旁的地方去,那幾個月苦熬過的夜晚,算什麼呢?
趙嘉原心裏頭憋著火,“還有幾天就開考,這時候給我說這事兒,六叔你可真會給我壓力,怕不是存心為難我,好讓我考不上吧?”
六叔揚著聲調,問:“有嗎?”
隨後,伸出手安慰性地拍拍趙嘉原肩頭,“有時候壓力也能轉變動力。”
可哪能想到,這“壓力”讓趙嘉原在高考前中了暑……
趙嘉原回到酒店的房間,躺倒在床上,窗外星月點綴夜幕,明日或許仍是個好天氣。
他閉了閉眼睛,在心裏頭回想佳妮表姐說的那一聲“晚安”,回想了,又覺得自己怕不是發了糊塗,怎會同佳妮表姐說出那麼輕浮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佳妮表姐留有更糟糕的印象。
輕浮是輕浮了,卻也是真心話。
趙嘉原翻過身,把臉壓在枕頭上,不知不覺地,耳尖滾熱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還發著燒才會這樣子的……
就算不是也得是了。
高考幾天,佳淇就跟著放了幾天假,仗著年紀小媽媽不在身邊,跟大伯母撒撒嬌,得到允許便和佳雯跑出去玩。
老爺子不怒而威,佳淇自然不敢在天黑之後回家。
於是,每天晚上佳淇都要打電話給溫佳妮,向她抱怨家裏的日子多麼難過,又說很想念媽媽在家中的日子。
溫佳妮這時候才想起高考要結束了,一邊同佳淇說話一邊咬住謝敏之送過來的芒果片。
“佳淇,媽告訴我你成績下降許多,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其
實,她更想問,是不是因為魏季倫,她的成績才會下降。
嚴格說起來,的確是認識魏季倫之後,佳淇的成績才開始下降的。
魏季倫是什麼人?二十四五歲左右的二世祖——有關魏季倫的事情,溫佳妮是從趙嘉原那兒聽說的,魏季倫雖然是混血兒,但完全是中國籍,老家在魔都,家境不錯,父親是建築設計師,母親也同是設計師,至於是哪方麵就不大清楚了。
而小叔叔能和魏季倫認識、並成為朋友,是因為那些模特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