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依然巋然不動的坐在座位上。他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看我沒動,回過頭來說了句:“下車。”
我對這些記者有著本能的抵觸,躲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往上湊?
可他已經從車頭前繞了一圈,走到副駕駛位旁邊,直接打開了我的車門。
那幾個記者見到他出去,瞬間圍了上來,已經開始爭先恐後的問著各種問題,手裏的相機也亮起了閃光燈。
麵對鏡頭我騎虎難下,無論如何也不能不配合了,於是整了整衣服和發型,施施然的邁下了車,站在陸晨鬱身邊端莊得體的微笑著。縱然心裏再不情願,但必定要做的事情,不如就把它做好。
陸晨鬱稍摟著我,站在記者們麵前,說:“請各位聽我說一句,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想問,但這些問題我們大多已經在微博上給出答複了,現在再問也不會有任何變動,其餘如有還有想問的,近幾日我們也會整理出更多對公的發文,並且組織正式的見麵會。各位在這裏守了這麼久,確實辛苦了,也對這附近的住戶造成了一些影響,現在也這麼晚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希望以後也不必再來了,沒有什麼意義。我跟盛卿也在這裏謝謝各位的支持和理解。”
我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從容不迫的講著話。
他穿著休閑衫,為了掩人耳目還戴了鴨舌帽,看起來年輕隨意了不少。而麵對鏡頭的時候,他大多溫和禮貌,跟平日裏那副寡言倨傲的模樣有些不同。
可帽簷下的臉上被投上了更多的陰影,卻讓他的眼神看上去更幽深,潛藏在森然的夜色下,讓人覺得莫名的危險。
演員總是有很多麵,每一個角色都有不同的麵孔,偏偏陸晨鬱在戲外也有那麼多幅麵孔。他演技那麼好,戴上哪副麵孔都不會讓人看出端倪來。若不是與他旗鼓相當,誰又敢跟他為伍呢。
但好在此時此刻,這個危險的人是跟我站在同一條戰線的,於是他就變成了最可靠的隊友,隻有站在他的身邊,將所有的事情交給他就可以了。所以我安靜順服的躲在他的臂彎裏,任由他去處理這些複雜的狀況。
他說話向來有力度,娛樂圈裏誰敢不給他幾分麵子,幾個記者待他說完,便和我們打了招呼,說了幾句客氣話後一一離開了。陸晨鬱很少對人發脾氣,而在他發脾氣之前乖乖聽他的話,是最好的選擇。
送走了這些記者,突然就覺得清淨下來了。不是環境清淨,而是心裏清淨,終於少了那麼多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我生活中最私密最個人的部分。
前一刻還因為鬥嘴在心裏暗恨他,後一刻又想對他說句謝謝。
現在細算下來,我真的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該謝他,他做了很多讓我忍無可忍的事情,可又確實給了我不少恩惠,我試圖將這些得失加在一起統計正負,卻因為沒有精確的衡量標準而得不出結果。
趙止初的事件因為兩邊都拿不出什麼明確有力的鐵證,所以也得不出最後的定論。但因我的優勢更大,且公關進行的非常有利,整體的風向還是在我這邊的。一部分之前停滯的工作也要開始慢慢恢複了。
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公司,把合同到期的解約文件簽好。
之前艾姐一直催我續簽,尤其是在我拍了《海上》之後,催的越發殷切頻繁。但出事時艾姐也明確表示過不會續簽,縱然現在風頭已過,她仍有留下我的意圖,卻不好再強留我了。
簽字的時候,艾姐仍有些不死心,說:“好歹在一起五年了,你這一走,打算去哪裏啊?我看你去哪裏都未必能有在星辰的發展好,還不如留下呢。”
我想都沒想就在文件上簽了自己的名字,笑了笑,說:“當初公司跟我簽合同的時候也說會給我好好發展,甚至還保證不出兩年就讓我重回巔峰。結果呢?”
“那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給了你那麼多資源你都不好好利用,怪得了誰?你看我帶過的其他人,哪一個不是順風順水的。”
我原本也想好聚好散,沒必要在最後的關頭鬧的彼此難看,可聽她說這種風涼話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忍不住還嘴道:“艾姐,你所謂的好資源是什麼?陪李總吃飯陪王總喝酒跟張總上床?還是給趙總當情婦?我可真是謝謝您了!您這些好資源就留給其他跟您一樣心術不正的人吧,可別再拿來禍害年輕無知的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