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曜這話一出口,顧槿便驚得瞪大了眼睛。
意在……天下?
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這可是大逆不道之舉!
可顧槿不知為什麼,覺得這話由景曜說出來,竟然如此順理成章。
便仿佛,他生來便該走這條無上之路。
因此不過一瞬,她便定下了神。
“無論殿下做什麼,阿槿都願意生死相隨。隻不過父親年邁,顧家又無其餘能扛起大梁的子侄……”
“你放心,本王不會在明麵上,將顧家拖下水。不過你要做好最壞的準備,因為顧家,如今也是王黨的眼中釘肉中刺,不拔不快。若是顧相一步行差踏錯,前方便是方丈深淵。”
顧槿心中一沉,知道景曜說的沒錯。
自從先皇薨後,父親在府中愁眉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她先前在府時對政事毫不敏感,對父親的憂慮也隻是過眼而已,如今在淮寧一月,她已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凶險。
她不禁後怕地攬住了身旁景曜的臂膀,害怕地靠上去,似乎能從他身上汲取一絲力量。
她顧家,已不是能置身事外的身份了。
不入睢王陣營,即便是生,也不過苟且偷生!
景曜伸出手撫上她溫順靠著的腦袋:“阿槿,你放心,一切有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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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城三日後,外院書房中。
“殿下,盛都來消息了。”修文跪在桌前,雙手呈上一封書信。
景曜叫他起身,隨後又拆開了這封信件,一目十行的看過後,沉默地點燃了信紙。
“殿下?”看著景曜此刻陰雲密布的神色,修文探尋地開口。
“盛都有變,王黨對顧老爺子下手了。”
“什麼?是,是屬下想的,那個顧?”
景曜瞥了他一眼,眼中陰霾不散:“還能有哪個顧?”
“怎麼這麼快?比王爺料想的,竟早了快兩個月!”
“怕是顧相做了什麼,擋了他們的路了。如今顧府被抄,顧家族中男子全數收監,不日流放,女子充為妓籍……”景曜說罷一陣後怕,幸好顧槿此刻在淮寧,王黨鞭長莫及,“這個消息,千萬要瞞住顧小姐,不要讓她從任何地方聽到一絲一毫,不然,以她的性子,怕是要不管不顧地自投羅網了。”
“……是。”
“還有,繼續密切關注盛都動向,若牢中有異動,必須保下顧相。”
“其他人呢?”
景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接到主上的眼神,修文一頓,心中了然。
在修文領命退出書房後,景曜便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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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夫,這邊的病人已落了血疤了!”
顧槿伏在一旁的案桌上寫完方子的最後一筆後站起身,循聲走到那病患的身側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他的體征,罷了舒了口氣道:“以荊烏為君藥入藥的方子確實對症,林叔,其餘的重患日後也照著這個方子服藥便可,其中按個人體質稍作變動的方子不要弄混了。”
這姓林的護工點了點頭,自去外頭煎藥去了。
顧槿別過了對她千恩萬謝的病患,回到了醫師的休憩處。
她這幾日一直以來愁眉不展,直到今日知道了病患痊愈的消息,才方舒展了些眉頭。
等了好幾日,王爺那邊兒還是沒有父親的消息,顧槿心慌意亂,總在深夜之時被夢魘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