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翠花低頭,如同少女般靦腆一笑。
一如兩千年前。
李淳風望著張翠花的笑容,記憶與現實仿佛重合,他激動地又有些想哭。
他握著張翠花的手握得更緊了,這一次,這一生,這一世,再不分離。
李淳風內心許下諾言。
臨走那一天,漫山遍野都是為張翠花送行的野獸。
張翠花坐在寬闊的馬背上,摟著李淳風的腰,麵朝著夕陽。
她驀然回首,發現小胖和幾個小霸王正立在最醒目的石岩上望著自己。
“吼——”小胖仰天長嘯一聲,嘯聲震動山林。
接著,百獸齊呼。
張翠花微笑著回過頭,將頭靠在李淳風溫暖的背上。
火紅的夕陽在泛黃的土地上投下兩人一馬的的剪影,慢慢融合成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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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又回到這個夜晚。
張翠花從背後抱住了李淳風,將臉貼著他的背部,感受著老李溫暖的心跳,輕聲的溫柔問道:“怎麼了?”
經過幾年的相處,張翠花已經很了解李淳風的習慣了。
這身道袍平時都被李淳風鄭重地壓在箱底,平時的他都穿得像個田裏老農似的,絲毫沒有道士的樣子。
但是今晚卻一反往常地沐浴更衣,穿上了道袍,也沒有到田裏農作,早早便出了門,直到現在才回來。
再聯想之前夜空中一陣火光大作,張翠花雖然對什麼星象之學毫無研究,但是對老李卻很是擔憂。
“不用擔心,沒什麼大事。”李淳風摸了摸張翠花粗糙的手掌,以示安慰。
“那就好。”張翠花這才心安了些。
李淳風轉過了身,望著張翠花又笑了笑:“不過我們要準備準備,過兩天可能有幾個客人會路過這裏,而且應該會在我們這住一段時間。”
“是嘛!”張翠花一聽有客人來頓時喜笑顏開。
這個村子總共也隻有十幾戶人家,其他人還都是李淳風在這苦寒之地救助回來的勞苦人家。
平時鄰裏和睦,再加上李淳風道術通神,在這嚴寒之地竟開了十幾畝良田,整個村子算是自給自足。
但唯一一點不足的地方,便是這裏人跡罕至,幾年都見不到生麵孔,日子平淡卻不新鮮。
一聽有客人來,張翠花自然欣喜,風風火火地便急著出門:“那我趕緊去把隔壁的客房收拾一下,好讓客人住的習慣些。”
“哎——”李淳風拉住了她,“不急不急,這麼晚了還收拾什麼,等明天也不遲。現在這個時辰不是應該幹些正經事嗎?”
張翠花像個黃花大閨女似的嬌嗔地白了李淳風一眼:“你個老不正經的......”
李淳風溫柔一笑,燈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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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風雪中,兩道身影頂著風霜蹣跚走來。
一個高大如魔神的身影走在前頭,為後頭嬌小的人兒遮擋風雪,凜冽的風讓人渾身抽緊,寒冷一絲一絲地像是蟲子一樣透過渾身的鱗片往體內鑽。
維奇默默地打開手中緊緊攥著的圖紙,他細細地端詳羊皮紙分辨山的走勢,良久,微微地點了點頭。
“維奇,我們是不是又走錯了,怎麼剛出了那個熱得要命的沙漠,就又到了這個冷得要死的鬼地方!”白千玦背著子妍,即使縮在維奇身後,她還是能感受到刺骨如刀的寒風。
不得已,她隻好展露出狐妖狀態,希望渾身雪白的絨毛能為她多保留一些體溫。
“我們出了新疆,這裏應該就是與青海,西藏的交界處了,叫做昆侖。聽說在華夏古時候還挺有名的地方。”
他們正站在雪穀中央,兩側雪峰仿佛豎壁直立,遮天蔽日,陽光被山峰上的冰雪折射,隱隱泛著五顏六色,卻是個荒無人煙的所在。
寂寥的雪穀深處,一棵頂雪的大樹直指天空,樹身黑得仿佛焦炭,扭曲如虯龍,辨不清是什麼樹種,但是似乎已經枯死多年了。在這裏看見這株奇形怪狀的樹,隻讓人覺得心裏蕭瑟,倒是不算奇怪。
前方寬闊的雪地是一片白茫茫的,隱約可見近一些的地方一個個被霜凍成黑白色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竟毫無生機。
天空中濃重的鉛雲覆蓋著,其間隱隱有雷光閃動,高聳的雪峰直插入黑雲之中,倒像是人間魔境。
維奇望著這片死亡之穀,也是不由歎息出聲。
九死一生地擊敗外星生命,可以說為整個地球除一大患的他們剛剛從無垠的沙漠脫險的他們此時又陷入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