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把孩子交給我,就走了。
我看著他走出家門,久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媽媽,爺爺是壞人嗎?”孩子眼神清亮的看著我問。
我猶豫了片刻,搖頭:“當然不是,爺爺是好人。”
雖然秦向陽這悔過悔的太晚,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應該被原諒。
我當即打電話給秦深,把秦向陽來過,還有秦向陽跟我說的那些話告訴他,勸他原諒秦向陽。
秦深沉默了半晌一字不說,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晚上回到家也沒提秦向陽,吃完飯就進書房關門自己待著。
他心裏一定是在掙紮……
我沒去打擾他,讓他自己理清思路,收拾了下家裏帶孩子上樓睡覺。
秦深整夜都沒有上樓,就在書房待著,第二天早上做好早餐去叫他,他開了門,那模樣簡直令人心悸,眼睛紅的像是充了血,胡茬長了一下巴。
“秦深……”我心疼的說不出話來了,仇恨是最折磨人的東西,尤其是對親人的仇恨。
“我……”秦深嗓音沙啞的開口,就在這時,他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走過去接了,臉色突變。
我趕緊上去問他:“怎麼了?”
他放下手機,神情悲痛欲滅:“秦向陽,死了……”
我耳朵裏嗡的一聲就炸開了,整個人懵了一瞬,根本不敢置信。
可是秦向陽真的死了,秦家的傭人說,他吞了安眠藥自殺,今天早上才發現,屍體已經僵硬。
往大宅去的路上,秦深一個字沒說,但握著方向盤的手在發抖,整個人也都在發抖,眼神沉痛又凜冽的令人不敢看。
我心裏也是難受的緊,秦向陽當時來說了那一番話,我就應該警惕他會不會是想做傻事,拖了一晚上,什麼都晚了。
正是秋天,秦家大宅外麵那片楓樹林滿樹火紅,絢麗無比,卻透著別樣的淒涼悲愴。
時隔一年多再進秦家大宅,裏麵那些華麗的裝飾已經全部不在,整個家都是灰撲撲的色調,家裏也隻有一個傭人,是原本已經告老還家的劉叔。
“他在哪兒?”
“老爺在樓上。”劉叔抹了把眼淚,引著我們上樓。
秦向陽躺在紅木大床上,麵容安靜的像是睡著了一樣,手上拿著一個相框,相框裏是年輕的他,還有秦深母親易容以及年幼的秦深。
秦深的眼眶裏盈滿液體,步伐沉重的走過去,拿開那個相框,拉住秦向陽的手,一字一頓說:“我、原、諒、你!”
我帶著兩個孩子站在門口,淚如泉湧。
秦向陽的醒悟和悔過來的太遲,秦深的原諒也來的太遲,到底造成了兩個人心中難解的遺憾。
劉叔說:“我是看見新聞上登的羅湛的事之後,心裏擔心老爺才回來的,我來的時候家裏一個人都沒有,老爺表情麻木的坐在夫人的房間,我乍一看,還以為他已經……”
抹了把眼淚,劉叔繼續說:“我才知道,老爺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他說他要向易容夫人贖罪,我勸了老爺無數遍,讓他想想少爺和小少爺,他才終於打起精神來,沒想到他還是做了這樣的傻事。”
秦深揮揮手,讓我們出去,自己陪著秦向陽待了整整一早上,出來,正打算聯係殯儀館,就有殯儀館的人來收屍,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秦向陽早就給自己準備好了後事。
一副薄棺材,連追悼會都沒要,他還在玉竹山山腳下買了一塊地,立了一座沒有墓碑的空墳,他讓殯儀館的人把他火化後,將骨灰盒埋到那墳裏,就算是了此一生。
秦向陽是何等意氣風發的人物,選擇這種方式終結,可見他的悔過之心有多深刻,我跟秦深商量了一下,決定尊重他的意願,不給他辦追悼會,但把他的墳墓埋在了玉竹山山頂和秦深母親易容的墳墓遙遙相對的地方。
再錯,秦向陽也是深愛過易容的。
秦家的親戚朋友,秦深隻是打了個電話通知,一天的時間也就把秦向陽的喪禮辦完了。
回到家,秦深又把自己關進了書房,我把兩個孩子弄睡下,下樓在客廳裏陪著他。
他需要時間整理情緒,我不打擾他,靜靜的坐著陪他。
快到十二點,書房的門開了,他走出來,表情已經恢複平靜。
“上樓睡覺吧。”
“嗯。”我站起來,心裏鬆了一大截。
洗漱過,我們一起躺到床上,他緊緊的抱著我,像是溺水的人抓著救命的稻草。
“老婆,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我點頭:“當然,我死了都要跟你睡一口棺材裏,我在下你在上。”
“嗬……”他喉嚨發出笑聲,摟著我給我翻了個身,眼神熠熠發光的看著我說:“還是你上我下吧,否則把你壓壞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