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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首峰下曾有一個荒蕪的山穀,長滿荊棘野草,十幾年前,有一位美貌少女搬到了這裏,如今山穀早已改頭換麵,成了一望無際的花田。
許多年過去了,上清宮的國師玄池被人們提起的次數越來越少,當初種種已逐漸成為曆史和傳說,快要被時間的長河淹沒。
少女卻仍然是少女模樣,守著她的回憶,獨自生活在遠離人群的地方,等待著愛人歸來。
那時若黛剛失去玄池,但他既然讓她等他,她便信了,就是這一絲信念支撐著她活到如今。
她先是帶著柳似的孩子回了帝都。這個孩子是楚曜的心頭大患,被他知道了肯定留不住,正頭疼怎麼處理,臨產的宛羅一見他便母愛煥發,收養了他,對外隻稱是若黛撿回去的流民孤兒。
不久後宛羅生下一個女兒,眉眼極似楚旭,楚曜放心了,禦筆一揮,將三弟唯一的血脈封為公主。
最初那幾年清山一直隨軍征戰,徹底驅逐入侵的外敵後,他已經成了本朝名將之一。還朝後他拒絕了無數上門提親的媒人,始終心意如一地等待著宛羅,默默守護,直到她打開心結,二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顧峻失蹤後,楚曦嚐試過找他,然而上窮碧落下黃泉,竟是兩處茫茫皆不見。她素來是個高傲之人,嫁不到最想嫁的人,也不願將就,後來想開了,便真真正正拋卻皇家身份,回岫雲觀跟隨玄遠修行。
若黛維持在了十七八歲的外貌,一直不見變化,她又不嫁人,住在帝都總會引起諸多流言蜚語。於是她拜別父母,回到龍首峰種起了花。
一年兩年,木屋周圍的空地已經被花占滿,她索性搬到山下,開辟出大片荒地,建了個“千香穀”。
此地有清風明月,山野精靈為伴,在外遊曆的玄靜和望月不時會回來看望她,帝都的宛羅和父母偶爾也來小住一陣子陪陪她,這些年若黛過得並不是很寂寞。
對玄池的思念不曾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有半分稍減,她清晰地記得他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個眼神。已經等了十五年,親朋們都在慢慢老去,若黛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但她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回到自己身邊。
可無數次看見他微笑著向自己走來,她歡喜地迎上去,卻發現,不過又是一場黃粱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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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龍嶺穀底空空蕩蕩,隻有風聲不時從這裏呼嘯而過。
自混沌中再次醒來,玄池驚覺,他這一覺睡得太久了,再遲一些,自己隻怕就要悄無聲息地消散。
那時墜落地獄岩,他的身軀在地獄之火中焚為灰燼,元魂卻掙脫師風噩的糾纏,險險從火焰中逃脫出來。然而元魂被灼傷得厲害,竟然讓穀底殘留的祖師封印給卡住了,而後支持不住沉睡過去。
那道封印牽絆住他,但也保護了他。他斷斷續續睡了十五年,這一次醒時發現封印經過長期風雨侵蝕,已經失去了效力,他這才得以脫身。
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找個肉身,玄池想到菩提古窟裏師風噩煉製的那具身軀,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還在不在那裏。
他飄飄蕩蕩回了菩提古窟,驚喜地發現這裏從未有人進來過,那具和他一模一樣的肉身還好好躺在石床上。
穿上他,他就可以去找阿黛了。
因為是完全按著他為模子造出來的,玄池對這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應,熟悉得好像這就是他的本體,他的元魂很快便完美地與之融合。
走出菩提古窟,久違的陽光照射到身上,暖洋洋的,略有些刺眼,他抬手遮住眼,淚水從指縫中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