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冉扭傷的腳踝仍然作痛,池瑤扶著她上樓,幫她包紮好手掌的傷口。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她關上門,靠在門內。
與吳旭陽和夏星冉在《苦冬》劇組的三人合照被她擺放在了顯眼的位置,一進屋就能看到。
不知想起了什麼,池瑤頗有些無力的閉上眼睛,靠在門板上,緩慢而沉重的深呼吸。
暴雪肆虐,越下越大,九裏台是沒法去了,她脫下外套,開門出去,上了三樓。
吳旭陽的照片周圍溫馨明亮,永遠擺放著最新鮮的白花,房間的白色明亮幹淨,忽然讓她想起了吳旭陽生前的醫院。
病床上,蒼白無力的男人對她鄭重的囑托。
“阿瑤,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冉冉,我無人可以托付,唯獨信得過你,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她。”
“我會的。”池瑤認真的點頭。
“冉冉雖然是我妹妹,但我把她當作女兒一樣養大,我把她接到身邊之後,就沒讓她吃過苦,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她,我希望她以後也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一生安穩快樂。”
“嗯,你放心,她一定會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
想到此,池瑤低頭閉著眼睛,撐在桌子上的指尖用力的泛白。
“旭陽,她很想演《縛》,這個心願我應該滿足她嗎?”
或許是在自言自語,也或許是在說給吳旭陽聽,她抬起頭,對吳旭陽的照片道:“當年那件事,冉冉和我說是她讓你去的”
思緒飄回那個混亂不堪的夜。
她被吳旭陽從空氣混濁的ktv包廂救出來後,頭疼的厲害,周圍有警察衝入的聲音,喧鬧不堪,異常嘈雜,她就像一葉搖搖晃晃的舟,抓不住方向,世界都是眩暈的。
吳旭陽把她抱到車後排躺著,自己坐在副駕駛。
池瑤枕在一個抱枕上,抱枕有淡淡的牛奶清甜。
她熟悉這個味道,這是夏星冉的抱枕,淺藍色的,星星形狀,之前她坐吳旭陽的車,經常和夏星冉坐在後排,夏星冉困了的時候就會抱著這個抱枕,靠在她肩上。
即便司機把車開的再平穩,也不免搖晃,池瑤強忍頭痛,側臉靠在抱枕上,揪著星星的一個角,清甜的淡奶香支撐著她不暈過去。
開到家,她被吳旭陽扶下車。
“冉冉,冉冉1吳旭陽一邊摟著她進門,一邊朝樓上大喊。
池瑤模模糊糊的看著樓梯的方向,一道纖細的女孩身影急匆匆的跑了下來。
“池瑤姐姐?”
頭痛欲裂,她甚至沒有力氣去回應一聲。
吳旭陽把她放在沙發上,別墅裏開著冷氣,真皮沙發透著絲絲涼意,她穿的很少,周身感覺冷,清甜味的消失了,仿佛沒了支撐,眩暈感幾乎要把她吞噬。
忽然,淡淡的奶香味又飄了來,池瑤竭力睜開雙眼,朦朧中瞧見夏星冉彎腰湊近。
感覺好受了些,可沒一會夏星冉就跑開了。
“姐姐,我去給你拿張毯子。”
瞬間,她被獨自淹沒進苦海,眩暈讓她難熬的翻動,從沙發上滾了下來。
意識近乎潰散,夏星冉來扶她的時候,她已經再難撐住,女孩抱不動她,累的氣喘籲籲的坐在她身邊,池瑤憑借模糊的意識,順著令自己好受的味道,靠在了她身上。
小女孩身子單薄,鎖骨瘦削,剛剛練過舞的毛孔舒張,渾身都散發著牛奶沐浴露的清甜。
池瑤靠在她身上,終於安心,放下所有的防備,任由自己暈了過去。
十幾年來,池瑤一直以為救她的人是吳旭陽,後來吳旭陽幫她與萬光時代解約,簽她到自己的公司,池瑤一直覺得吳旭陽有恩於自己。
到今天她才得知,那晚是夏星冉叫吳旭陽去的,她多年的感恩居然遺落了最應該報答的人。
而現在,夏星冉想和她演《縛》,這是她惦念了好幾個月的心事。
她在得知自己罷演後是那麼的難受,那雙委屈浸了淚的眸子看的她揪心的疼。
想到夏星冉可憐又故作堅強的樣子,池瑤閉上眼睛。
或許不論從那個角度,都應該滿足她。
但是
心中的沉痛愈發清晰,池瑤深知是所為何事,她做著自我抗爭,悔恨、懊惱,自責更羞愧自己有這種感覺。
“旭陽,我回來接演《縛》,是不是一個錯誤”
“我可能太高估我自己了,或許我不該回來”
“但是事已至此”
決定下的很艱難,但是她咬咬牙,斬釘截鐵的做好了心中的打算。
回到自己房間,池瑤拿起床頭櫃上的一個本子。
a4紙裝訂的,不厚,是《縛》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