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謹很快睡了,白妖妖卻是越來越睡不著。她的劫數分擔給了別人,與她至親之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這麼看來,她倒像是個災星。
思緒漸漸靜了,心也漸漸平靜了,她看著懷裏抱著紅蛋的小阿謹,又輕笑了一聲。
她托著側臉,想著龍窟裏與他相處的時光,五百年前在長岱峰的十年時光,還有兩百年前之間發生的種種。
她雖活過了千千萬萬年,但她的紅鸞星,隻為兩人動過吧。偏偏,這兩段的情路,都十分坎坷。
風吹開了窗戶,風大,吹得窗戶嘩啦啦作響,夜風吹進了房間,有幾分涼,懷裏的小阿謹哆嗦了一下。白妖妖忙起身,欲要關上窗。
忽而,窗外下方小仙鎮的街道上,一道人影一晃而過,看這人影有幾分熟悉,白妖妖立刻左手搭上窗戶,縱身一躍,緊隨而上。
那熟悉的身影跑得飛快,她從容不迫地追上,轉了幾個彎後,那身影停住了。
她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又像是刻意引她過來,她微微向後側了側頭,又抬起頭來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白蟲蟲。”
眼前的女人的身影越發清楚了,她肩膀較寬,體態相對剛健,那記憶中傲慢的體格卻是彎了許多,她衣服破敗,和乞丐沒什麼兩樣,臉上更是愈顯滄桑,顯然這些年並不好過。
“滅絕。”白妖妖從容地走了出來,現在的她已與當年的她有著天壤之別。天絲白衣隨風獵獵,眼前之人於她而言,已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她眼神淡淡,氣度無尚高貴,優雅地緩緩道,“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敢在方壺附近活動。”
她不怒不怨,如此淡漠的語氣深深刺痛了站在前方的滅絕。她抽吸了下,又嗬嗬笑了。
“當年在那方壺,我好歹也算是為難過真龍老祖的人了。這麼算來,也是不虧。”
滅絕轉過了身來,白妖妖這才看到了她如今的麵貌。
她整張臉上滿是瘡疤,處處流膿,哪怕仔細搜索也找不出一分好皮囊,她眼皮全無,兩隻眼睛恐怖地暴露著,因常年無法合眼,她的雙眼已布滿了可怖的血絲。白妖妖詫異了,這才將她從上至下仔細看了,她的脖子,她的手,但凡能看到的地方,皮囊皆是破敗,更顯得此人的狼狽不堪。
“你那姘頭,陶青。”滅絕勾起透露著悲傷痛苦的恐怖的笑容上前了兩步,“真是算計不小啊。即便我投靠了他,即便我為他賣命,他依舊深深算計了我。他死了,但他在我體內埋入了蠱蟲卻沒有死!蠱蟲日日折磨我……”
滅絕撕心裂肺的恐怖咆哮,“我沒有一天好活!!”
白妖妖皺了皺眉。
滅絕道,“你真是好命。你不忍不能做的事情都有人替你做了。你依舊幹幹淨淨,你依舊纖塵不染。”
滅絕的眼色深深沉了,“早知如此,我又何必……”
白妖妖的目光逼視她,“你在小仙鎮等我,特意將我引來這裏,不會是跟我抱怨的吧。要知道,既是我的戰神下的手,我自是不可能為你解的。”
滅絕的眼神裏多了怨毒之色,接著,她又哈哈大笑了,“沒錯,我苟活著,四處躲藏,又冒著危險前來小仙鎮,的確,是為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