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曜國,丞相府,筆梅後院。

嚴冬剛過,掩了一季麵容的枝葉悄然吐出綠芽,絲絲暖陽灑落,給這星點綠意添加了無限生機,仿佛在無聲對抗著冰潭的冷意。

幽幽冰潭,凜凜寒氣。

相府筆梅院的冰潭,即使夏季也能使寒氣入骨,一般人三丈之內便頓感寒意,就算是橙階靈者也隻能勉強進入一丈之內。而此刻,冰潭十米深處正有一個小黑點在緩緩墜落。是個人!

痛!冷!悲!

花初七感覺整個身體的每一寸骨頭都浸滿寒氣,渾身的筋脈仿佛都在被螞蟻啃蝕。徐徐睜開眼,滿目的幽藍潭水包裹著自己,看似柔弱無形的潭水此刻卻如一座巨山,禁錮性的壓製著自己。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一低頭,花初七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穿著一套古色古香的裙衣!素白的衣搭上腰間一條幽藍的細帶,隻是裙擺上有著大小的補丁。還有什麼不對勁……花初七伸出手,膚若凝脂,手心有一層薄繭,顯得蒼白而小巧。

對!小巧!這不是自己的手!應該說,這不是自己的身體!

花初七現在心裏真真是震驚有餘,哭笑不得。

這是……穿越了?老天爺在玩兒她?

想在現代古武世家中,誰人不知她花初七!

凰珠融身,小小年紀便是破天訣五段高手,一指可柔可剛,一招摧枯拉朽。更是在十八歲成年考驗中以一敵百,力壓眾人,成為古武頂端花家中後輩第一人!素衣蹁躚,是何等的絕世風華!

再看看現在,縮水了一倍的瘦竹竿身材,一運力發現筋脈盡堵,廢柴啊廢柴!

思緒放空,回轉飄至虛無。方才,她本來坐在石洞內打坐修煉,一把匕首卻忽地從後背深深插入。她忍住心口的劇痛驚詫地回頭,卻看見了笑得一臉暢快扭曲的師妹。

“沐師妹,為什麼?”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麵前朝夕相處,她一心相待的溫婉女子,如今變得這樣可怖,麵容怨懟。

花沐一聽這話,狠厲的眼像是被觸及到什麼線條,突然仰天大笑,笑聲諷刺而悲涼,幾近瘋狂地朝她咆哮著:“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嗬,從來高高在上的師姐你又怎麼知道我們這些小人物的痛苦!”

沒等她說話她又緊接著像是自言自語般道,“為什麼,同樣都是傳承候選者,白凰珠偏偏選擇了你!為什麼,同樣都是師傅的弟子,他卻將宗門最強秘笈——破天訣傳給了你!這些就都算了,又為什麼,同樣都是他的師妹,他寧願守著你也不願接受我的愛!”

“所以,花初七,你該死!”

話音剛落的同時,她也用盡了力氣,終於支撐不住緩慢而沉重得地閉上了眼睛。

最後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從小照顧她的師哥衝過來擁住她帶血的身子,絕望得雙目充血,失聲痛哭。

回想起那貫穿後心的疼痛,她闔眸淡淡歎了口氣。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該死麼?

她從來隻知低頭練功,不問俗世,竟也有錯了?誰曾想身邊竟藏了這麼個瘋子!

破天訣修煉之時最忌偷襲,何況是到了六段將成的緊要關頭!一旦被打斷,內氣逆流筋脈,必亡!

這是破天訣的禁忌,花初七隻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她最信任的小師妹,卻不曾想變成了殺自己的利器。嗬,當真諷刺諷刺諷刺之至。

內力盡廢,匕刃入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點的流逝,她卻無能為力。

花初七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個廢材身子,無奈歎氣。

揚起頭顱,眉眼輕斂,發絲飄揚。沒錯,從睜開眼的那一刻,她花初七,重生了!

體內一顆白潤的珠子仿佛呼應主人此刻的心情,破體而出,歡快的饒著花初七墜落的身子打了個轉,然後輕輕的懸於頭上,輕柔又強勢的向花初七輸送靈氣。

白凰珠!

花初七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個伴隨自己前世的小珠也隨自己一起重生了。太好了!正愁這個孱弱的身子怎麼遊上岸去。

靠著白凰珠輸送的靈氣,花初七恢複了近兩成的內力,如一條絕美的人魚,快速又矯健的遊上岸去。

此刻,冰潭的岸上三丈外。

“娘親,你說花初七這個賤人還能活嗎?”五彩雀鳥刺繡的錦衣,環環朱釵,一對金玉耳環更是襯托得花夢裳豔麗無比。而此刻她眼裏的嫉恨卻活活破壞了這份豔美,活脫脫一個蛇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