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她才出電梯門,聽到一道清朗男聲。
顧宗讓手裏提著兩包垃圾袋,穿戴整齊,一身休閑款式的衣服,看樣子是正要下樓,恰好碰見她出電梯。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是晚上快七點半的樣子。
這個點他應該才下班回來,怎麼又要出門?
“顧老師?”她睜了睜眼,“ 你幹嘛去?”
電梯門在身後關上,周遭陷入沉寂,空蕩蕩的樓道隻有他們二人。
他也沒有選擇去摁電梯按鈕,停在門口,望住她:“出門吃飯。”
“奶奶呢?沒在家?你怎麼不在家吃?”
“又出去了。最近老年活動中心老有什麼活動。”他聳肩,咧嘴笑了,“是不是我在家,你就能來蹭飯啊?”
她皺眉,氣呼呼的:“哼,說的我一直蹭一樣。”
說罷有三分心虛——難道不是嗎?
他又笑:“我給你發的那幾家機構,你考慮好了嗎?”
“嗯……剛才一直沒顧上看手機。”她說,“一會回去我看看吧。”
說著在包裏開始找鑰匙,拿出來一串稀裏嘩啦,轉身準備去開門。
顧宗讓打眼一瞧,想起頭一回在家門口碰見她,她卻沒帶鑰匙。頓時覺得好笑,站在原地,半天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在她身後問:“你晚上怎麼吃?”
“啊,那個,我吃過了。”
她回頭說,有點無精打采的,神情不大好。
他見她似乎有心事,想來她出門前,跟他在微信說過今天出去是見姐姐和好幾年沒回國的媽媽。
哥哥顧堯前幾天打過電話也說自己近期要回國,這幾日也常發短信給他,彙報著近期的行程,暗示自己回歸日期漸漸逼近——雖然他通通不作回複。
他心下突然有了些許想法。
在她即將進入家門的時候,他騰出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臂,她毫無防備,原地轉了個身,被他拉了過去。
她又要炸毛:“你幹嘛?!”
他眼底一亮,口氣霸道:“走啊,陪我吃個飯。”
。
“我發現跟你在一塊,不是吃,就是吃。”
她把一塊金燦燦的生煎夾起,張嘴咬了一口,那細薄的麵坯兒裏露出鮮美的餡來,再伸到麵前的小碟子裏,蘸了糖去吃,邊這麼說了一句。
顧宗讓狐疑地將她上下打量,並沒有對她的這句話作出反應。
“居然有你這種吃法?”
“那是。”她笑。
他表示不可理解。
他們來的這家店是她在APP上選的一家點評很高的店,以生煎最為特色。顧宗讓本來隻想出去隨便吃點什麼填飽肚子,聽她提到這裏,起初不感興趣,見她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開始動筷子。
“剛才不是說吃過晚飯了?”
“嗨呀。”她理直氣壯,“我隨口說的。喝咖啡能喝飽嗎?我那會沒胃口罷了。”
“隻喝咖啡了?”
“沒胃口。”
“為什麼?”
她歎氣:“不習慣。”
她的確不習慣那樣的場合,非要惺惺作態地去演戲,一頓飯吃得像宮心計。
他揚眉問:“那你習慣什麼?”
她抬眼,抿唇一笑:“習慣跟你一起吃飯。”
“……”
他耳根紅了,輕輕別開頭去。
……居然被她撩到了。
何簡妤的飯量是真的嚇人。
可她卻一點都不胖,多餘的肉沒有二兩,瘦得勻稱健康。
眼見著要到了四月中旬,天氣漸漸也熱起來了。今天早上天空中還飄著一大塊積雨雲,卻始終沒有下雨。
她穿了條淡藍色的雪紡連衣裙,整個人又白又有氣質。胳膊白皙纖細,延伸上去,肩頭略窄,骨骼嶙峋,線條流暢的天鵝頸,鎖骨筆直優美,腰身盈盈嫋嫋。
她發覺他盯著自己,嚼著嘴裏的東西抬頭:“顧老師,你怎麼不吃?光看我能看飽嗎?”
他沒好氣地橫她一眼:“就你這二兩肉,看一看就能吃的話,我怕是早就餓死了。”
他吃了兩口,又說:“你餛飩能吃三大碗,生煎能吃兩屜,怎麼就一點肉都不長?”
她聽了,開始神秘兮兮地笑:“嘿嘿,不瞞你說,這是我的個人特質。”
“特質?”
她得意洋洋:“你可以理解為超能力!”
“什麼超能力?”他搖頭,“我看你是超能吃。”
“你別小瞧我。”
她眼波一轉,“從前還有人邀請我做美食節目呢。你看過那個日劇,叫什麼《孤獨的美食家》嗎?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個吃遍全世界美食的——孤獨的——”
“豬。”
他冷冷地接了一個字,低頭開始吃飯。
她氣得眼冒金星:“顧宗讓!好好吃你的飯不行嗎,非得噎我——你跟我有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