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父親的想法,所以也鄭重地點頭,“爸,我知道的。”他,不過是擔心自己熬不過這個年而已,不過,又怎麼可能熬不過呢,他還要陪著他百年終老的。
“今年冬天可真是冷啊。”左俊平看著呼出的寒氣,手上的拐杖輕輕點著地麵,“回去了吧。”
“好。”左崇熠攙扶著他,想往回走,左俊平卻依舊站著,並不動,他疑惑地望著自己的父親,看到他望著鬆樹上的一隻小鬆鼠發呆。
他的鬢角不知在何時已經染上了風霜,白頭發在不知不覺間,竟也快占了所有頭發的二分一,他應該是皺著眉頭,額頭上的皺紋,深深的,一層一層。父親什麼時候悄悄變老了,他竟不曾留意。
“我是說,回家去。”左俊平的視線依舊是停留在那個鬆鼠身上的,並沒有察覺到左崇熠一直在盯著他看。也許是生病的緣故,他老得比之前都快,好像離左崇熠上次見他,蒼老了十歲似的。
北風起,鬆樹被帶得左右搖擺起來,在樹尖尖上的小鬆鼠一下受了驚,躥到樹裏藏了起來。
左崇熠明顯可以聽到左俊平的歎息聲,說:“在病房呆了這麼久,看你媳婦也看膩了,如今出來好不容易看到個不一樣的生物,風卻不肯止,樹也不肯停,這沙沙的聲音,聽著就寒磣。”
收回審視的目光,左崇熠低下了頭,看著左俊平穿著的棉拖,居然有些兩隻耳朵,想必是雪棠買的,不禁笑了一下,爸居然肯穿,不知雪棠費了多少唇舌,才說服的他。
注意到左崇熠的目光,左俊平也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子,動了動腳,“還不是你那媳婦,說什麼這鞋子暖和,別的款式看著都沒這個暖。要不是這醫院實在是冷,我是絕對不會穿的。”
“我們繼續走走吧,護士說花園那邊有一些花還沒有凋謝。”左崇熠笑了一下,攙扶著左俊平往前走。
左俊平邊走,便低頭看自己腳下,那兩隻兔耳朵隨著他的走動,一晃一晃的,就如兩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子,看起來心情竟然舒暢多了,嘴角便不自覺地往上揚了起來。
感覺到左俊平的微笑,左崇熠卻並不聲張,隻是指著前麵的一片說道,“護士說的應該就是這裏了。”
花是從南方引進來的一些桑菊,不過,也已經耐不住這邊的寒冷,開得並不茂盛,有好多也已經謝了,剩下為數不多的幾朵殘花在北風中瑟縮著。
“好看是好看,卻長錯地方了。”左俊平步子也不停下,路過那小片花的時候,隻是看了兩眼,繼續往前走著,“再走一圈再回去吧。”
考量著父親說的回去是指回哪裏,左崇熠沒有說什麼。
“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了,回去也好,管家、傭人都在,也不用你媳婦天天伺候著,我看她這麼多天都沒能睡個好覺,這樣下去身子也受不了,我好了她倒下了,那你還不得怨我?”左俊平絮絮叨叨地說著,自然而又親切。
好像很久沒有這樣陪著父親散步,聽他絮絮叨叨,上次這樣,他還是小孩子的樣子吧,左俊平牽著他的手,他走路不安分,還要一蹦一跳的,那時候,他的心是裝不下父親的絮叨的,滿腦子想的都是斕嵐今天有沒有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