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閑的,不排練了?”
清清淡淡的聲音,像雪蓮,不帶情緒,但能震懾人。扭頭一看,蘇穎站在門口,素衣白裙,已經換成了要練舞的扮相。
點燃的引線立刻被潑滅。
這片刻,趙西音也冷靜了許多。
她低著頭,胸腔悶得快要爆炸。
那些姑娘們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溜煙兒地就走了。
蘇穎走過來,一步一步,輕而穩。明明聽不到聲音,趙西音卻覺得,它們是一腳一腳踩在她心口。
蘇穎在她麵前站定,平聲說:“你要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就去多上幾節情緒管理課。練功房是用來跳舞的,不是給你發脾氣的。”
趙西音站在原地,沒動。
背脊挺直,甚至直得她腰疼。她卯著一股勁兒,如果說剛才懟人隻是怒氣,那現在,就是倔氣了。蘇穎看她一眼,冰冷依舊,半晌,一包紙巾丟到她懷裏。
蘇穎說:“這裏,也不是用來裝你眼淚的。”
後來,回團的人漸漸多起來,臨近七點時,卻又突然來了通知,說晚上的排練取消。好幾個竊竊私語的,“穎姐不是到了嗎?幹嗎取消啊?”
“誰知道呢,穎姐的脾氣一直都這樣陰晴不定。網上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她從不耍大牌,因為她就是大牌。”
笑聲隱隱,但臨時放假還是讓人心情愉悅,三三兩兩結伴離開,商量著去k歌。
――
晚上九點,趙老師跟身上長了跳蚤似的,在客廳來來回回走了十幾遍。趙西音的臥室門關得嚴嚴實實,他想借口送水果進去瞧一眼,她都不給開門,說不吃,要睡了。
睡什麼睡啊,明明聽見裏頭有哭聲。
趙老師心急難耐,坐立不安,一尋思,也顧不得自己的立場,給周啟深打了個電話。
一看是趙文春,周啟深語氣還挺稀奇,“趙老師?我真受寵若驚啊。”
趙文春急急打斷,“你在哪兒呢?”
“公司,剛開完視頻會,怎麼了?”
“啟深,你,你能不能過來一趟?”趙文春擔心道:“小西今天一回來就狀態不對,把自己關在臥室裏,我還聽見她在哭。”
電話掛斷,趙文春仍然不放心,幹脆在門口喊話,“小西,啟深待會就過來了啊。”
沒幾秒,門就開了。
趙西音一臉疲倦站在門口,眼睛還有點腫,“您讓他過來幹嘛呀?他公司事兒多,頭疼毛病也沒好,大晚上的開車還不安全。”
趙文春在這方麵倒是認知正確,“隻有他能治得了你。”
趙西音蠻無奈,把頭發捋到耳後,怏怏說:“我沒事兒,訓練累的。”她拿起手機給周啟深打過去,想讓他別來,但一直占線。
不到十五分鍾,周啟深給她回了短信,兩個字――
“下來。”
這時間肯定是開快車了,趙西音擔心他,套了件羽絨服趕緊往樓下去。
冬夜月千裏,裹著寒氣,空氣都變遲鈍了些。
周啟深從公司過來,西裝沒來得及換,外麵就套了一件加絨的呢子大衣。他到了應該有一會兒了,可能太冷,這才回車裏拿了手套。棕色小羊皮,一隻一隻戴上去。這個畫麵很美,他在月夜裏,沉靜得像一根定海神針。
趙西音走到一半就停在原處,周啟深抬頭看見她,兩人對視許久,他才慢慢笑起來,自然而然地張開雙手,下巴輕輕勾了下,說:“小西,到這兒來。”
趙西音眼睛瞬間就熱了,低著腦袋瓜子,乖乖過去。
她怕冷,手還揣在衣兜裏沒拿出來,頭一歪,直接紮進了周啟深懷裏。還孩子氣地用腦袋鑽他,頂他。周啟深笑死了,“幹嘛,當電鑽給我鑿山洞?”
趙西音嘴唇貼在他胸口,悶聲悶氣地說:“不當電鑽,當電鑽累死了。”
周啟深笑,“那你想當什麼?”
安靜片刻,趙西音聲音比方才更嘶啞,“想當個好人。”
語罷,她又飛快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當人也累,我不當人了。”
周啟深圈住她,下巴蹭了蹭她的頭發,語氣溫柔說:“你當什麼都行。”
趙西音仰起頭,鼻子揉得通紅,甕聲甕氣地問:“當你的小乖乖好不好?”
周啟深把她抱緊,低低笑了起來,“當我老婆最最好。”
趙西音眼睛紅紅的,癡癡地望著他。
周啟深斂了笑意,“所以有什麼不高興的,現在跟老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