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日,原本低調的清閑莊反常的忙碌了起來。
帶著幾分凝重的氣氛。
就算是在鄴國的質子,可年關期間普天同慶,也不必低調的這麼嚴謹吧。
問了問翠環,洛凰才是知道,原來今日是太子周佑要來。
“哎,洛姑娘,你說太子他怎麼又來,他總是看我們家王爺不順眼,這次不知道又會怎麼刁難了。”翠環托著臉,很是哀愁。
真不知道當年周佑和百裏熙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這麼多年了,人家百裏熙都已經淪為質子在鄴國很是規矩了,居然還不放過。
不過對於那個天下皆知,不過是倚靠了身邊謀士才騙來幾分才名的百裏熙,眾人也隻能歎他運氣不好,誰讓他身邊就跟了名聞天下的範昀呢。
範昀,三十歲助暘國皇帝百裏霈,從最不起眼的皇子登基為皇,從此名聞天下,當年與無方城城主晏丞齊名,被認為胸懷謀略,縱橫雙絕。
天下皆知暘國皇帝百裏霈最信任範昀,讓他跟在百裏熙身邊,其對三子百裏熙的疼愛不言而喻。
看著翠環一臉的擔憂,洛凰寬慰道:“有範先生在,太子再刁難也不會怎麼樣的。”
輕歎一聲,翠環依舊憂心忡忡:“還好有範先生在,隻是我們王爺身體嬌弱,每次太子來了都會被他鬧的大半個月臥病在床。”
百裏熙體弱多病,也正是因此而來。
不過對於那個一個月有大半時間都在床上養病的百裏熙,洛凰並不太好奇,今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收整好以後,洛凰與宋浮生打聲招呼,便是悄然離開了清閑莊的後門。
阿溪身前的時候,她曾說要帶他離開靖安王府,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他們的家。
如今他們是都離開了靖安王府,卻是天人永別,她曾許諾與阿溪的話,卻是再也無法實現了。
年關期間,找到賣紙錢那些去往幽冥之處的東西頗不容易,到是讓洛凰找了好一番,才買到。
當洛凰遠遠看著靖安王府的大門時,看一看天色,暮色微沉。
站在一個僻靜的小巷子口邊,洛凰沒曾想卻看見了溫敘之。
他似乎是剛從宮中回來,站在馬車旁,微微的寒風吹拂著他的衣袂輕揚,墨發飛舞,他伸手朝著扶著正從馬車上下來的溫婉周毓,俊朗的麵容,帶著淺笑仿若春風。
即使隔得那麼遠,洛凰也能清楚的看見他的笑容,能夠回憶起他眉眼的每一處的變化。
這是自那日他將劍刺入自己身體後,洛凰第一次見到他。
依舊是記憶裏熟悉的那個人,可現在卻再回不到從前。
眼眸移到他處,洛凰看著一邊牆壁上正融化著的雪,腹誹道,天下間的男人真是沒一個可信的。
再深的愛情,隨著時間也會轉薄淡去。
寒風吹拂一陣,在巷子口的洛凰身形一閃,就悄無聲息的進了靖安王府裏。
這幾日的靖安王府還想比以前巡防嚴謹了很多,不過她要去的地方本就偏僻,所以沒費什麼精力,洛凰就已經到了秋風院裏。
這裏是她和阿溪生活了兩年多的地方,頭七之日若有魂歸來兮,阿溪會想要來這裏看她吧。
秋風院中,悄無聲息,雖然不過七日的光影,院子裏已經像是沒了絲毫的生氣。
春語早已不見了蹤影,如今她和阿溪都不在,她也被調去其他院裏了吧。
推開門,走近洛溪曾經住過的房間。
甫一進入,好像還能聽見他歡喜叫著“阿姐”的聲音。
他曾經喜歡的泥塑、風車、紙鳶什麼的早就沒了蹤影,看來東西已經被靖安王府的人給收拾扔掉了。
她撿到阿溪三年,兩年多的時間在這裏,有太多的回憶,現在隻剩下追憶。
天色暗黑下來,微弱的燭光閃爍著。
帶了一身淒涼的洛凰就那樣守在洛溪屋子的門口,將買來的紙錢一點點的燒給了。
“阿溪,阿姐說要保護你卻讓你死在別人的手裏,甚至連你的屍身都保不了,是阿姐對不起你,讓你受為阿姐受了這麼多委屈……”
寒冽的風晃動著燭火,將洛凰的身影拉長倒映在地上,冥紙錢幣飄揚在風中,悠悠揚揚。
洛凰隻是怔然看著麵前燃燒著的,紙屋和冥幣道:“阿溪,你一個人在那邊,有沒有找到你以前的家人呢?不管有沒有找到,都把這個屋子留著吧,以後等阿姐去的時候也好能找到你,還有這些錢你也拿著花,如果不夠用了,一定要托夢告訴阿姐,現在阿姐不在你身邊了,你一定不要再被欺負了……”
喃喃說著,洛凰的動作卻是不由一怔,聲音裏更是低落了幾分:“如果沒有阿姐的話,你一定不會被人欺負的……阿溪,如果你還在的話,就好了……不過你也放心吧,阿姐以後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了還不還手的……阿溪,今天你會回來麼,阿姐很想你啊,你能不能出來讓阿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