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蔭蔓蔓,洛凰回到鳳陽巷中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雖然之前她曾懷疑過百裏涵,可是當親耳聽見他要殺百裏熙的時候,她的心中還是不免生出幾分詫異。
想起百裏涵與百裏熙在一起時的兄弟情深,想起百裏熙在提起自己這位大皇兄時眸中難掩的暖意。在幕後指使雲瑤殺害五皇子不成,然後又嫁禍給百裏熙的人,怎麼會是百裏涵呢?!
這件事情,若是百裏熙知道了,他一定難以接受。
可是,百裏涵一心想要殺了百裏熙,以百裏熙對他絲毫不設防的狀態,若不告訴他,豈不是更加危險。
打定了主意後,洛凰便決定一見到百裏熙後就將剛才自己聽見的事情告訴他。
他……一定會很難以接受吧。
鳳陽巷裏,依舊安靜如往昔。
蔚蔚然的樹木,在微風中吹拂著,樹葉沙沙而響,如果沒有發生那麼多的事情,倒的確是一個愜意的午後。
而洛凰回到院子裏,院中卻也並不如往昔平靜。
才走到門口,洛凰就聽見裏麵一陣嘈雜聲。
“好了好了,奴婢找到了。”是春語焦急的聲音。
一進了院子,洛凰就看見春語正匆匆往屋子裏跑去。
“春語,發生什麼事情了?”洛凰叫住春語問道,這急匆匆的是怎麼了?
自從她們離開永安城後,春語也是經曆了許多事情沉穩了不少,洛凰已經許久未見到她這樣忙亂的樣子了。
春語見著洛凰回來,晃一晃手中的藥瓶,道:“小姐,王爺他之前跟人打架受傷了,奴婢正找了藥膏給他和簫少爺送過去。”
百裏熙受傷了?還是跟人打架受的傷?!
洛凰不由怔在原地了。剛才春語說的是阿熙麼?
可是跟人打架這種事情,怎麼會是阿熙做的呢?何況,打架還受了傷?!
“哎——輕點,痛——”
洛凰一走進屋子裏就聽見一聲喊痛聲。
此時,春語正站在百裏熙身邊端著鏡子,他正在上藥。
“阿熙,你怎麼會跟人打架還受傷了?”洛凰擔憂走過,待看清了百裏熙與簫一笑的情況時不由默默一下。
百裏熙的確是受了傷。
潔白如玉無瑕的臉龐上,有一處微微紅腫。好在洛凰仔細審視他一周,除此之外,便也沒再受什麼其他的傷了。
相較之下,衣服都皺了,麵上有四五處掛彩的簫一笑倒更顯得狼狽些。
“阿凰,你回來了。”百裏熙看著洛凰不由一笑,渾然就是一個沒事人的樣子。
他看眼簫一笑,道:“剛才都是一笑拽著我跑得快,一回頭就不見你的身影,你若再不回來,我可要出去找你了。”
望眼從渢湖回來後就比以往黏自己的百裏熙,洛凰隻是環視下眼前的情形,不禁問道:“莫不是你們沒找到簫大將軍,簫少爺跟人打起來了麼?”
簫一笑行事素來隨心,若說他跟人打架,洛凰倒不覺太奇怪。
“洛姑娘,這件事情你可誤——啊——”
簫一笑正要說,站在一旁仔細為他抹藥的侍顏正將藥膏塗在他傷最重的一處,惹得他一個吃痛不由大叫一聲。
“侍顏,你你輕著點。”簫一笑許久都沒被人這樣打過了,不由苦兮兮看向侍顏道:“老子今日被人打已經很痛了,侍顏你再輕著點,莫在老子今日沒能找到阿芷而受傷的心上再添痛楚了。”
正垂首仔細為簫一笑塗藥的侍顏,動作已經很是輕柔,可是聽見“阿芷”兩個字時,動作不由一頓,清透眼眸中一斂。
“都是奴婢的錯,不禁沒能找到莫姑娘,還沒能保護在少爺身邊,讓少爺被人打傷,還請少爺責罰。”侍顏恭恭敬敬,覆著半麵麵具臉上,任誰也無法看清她此時的神情如何。
而簫一笑,就是在簫如仕麵前也是大大咧咧好無遮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性格,在聽見侍顏這麼說時,卻是不由語塞。
侍顏跟在他身邊也有很多年了,饒是他自認能看懂所有女子的心思,唯有侍顏的,他怎麼猜都猜不透。
甚至,聽見她自請責罰的話,簫一笑哪裏還敢喊痛,他抬頭看著侍顏,訕訕一笑道:“侍顏,老、我,我其實一點都沒有怪你的意思,其實你抹藥一點都不重,你繼續……啊,對了洛姑娘。”
不敢在跟侍顏挑三揀四,簫一笑連忙就這剛才的話題一轉道:“這次,你可是誤會我了。今天打架的事情,你可要好好說說阿熙這個笨蛋。”
突然被罵作“笨蛋”的某王爺不由一個眼刀扔過去,簫一笑徑自無視,一聲誇張歎息道:“老子我可是從沒見過這麼笨蛋的人了。明明自己就會武功,對上一群不會武功還喝醉了酒的醉漢,居然就一拳一腳真真的跟人廝打在一起了。真是丟老子的人。”
簫一笑想起剛才的事情,不禁還了一個眼刀給百裏熙,道:“你以為那幾個喝醉了的敗家子能認得你是鼎鼎有名的懷王殿下,就能不下狠手了麼?他們雖然嘴欠說了些大皇子的壞話,大不了你就吩咐人教訓一下他們就好了,居然就那麼衝動的衝過去打人了。要不是老子跟你認識這麼多年,看著那麼衝動的人,老子還以為你是冒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