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 梨心裏很是疑惑。 書上說女子第一次都會留下處子之血，可她把整個床翻遍了，都沒發現有落紅的痕跡。 難道姿勢不對？ 姬靈運看她在床上一陣忙活, 心想, 他以後有必要逐本檢查她每日看的書。 他將她攔腰抱起, 竟然還有精力去想著這些, 看來是他前麵不夠賣力。 “床笫之事不懂可以來問朕。”他在她耳邊低語，“並非所有人都會有落紅, 勿信那些雜書。” 梨“哦”了聲，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會有落紅。她初到人間嘛, 許多事情不懂自己當然要去查了。 她感受到他的身體又漸漸熱了起來。 她在他的胸前輕輕畫圈, “你……” “嗯？”他壓下身，輕啄她的唇。 她的目光看進他的眼裏, 有件事她在意了一晚上。 梨本以為今晚會是兩人一起探索，沒想到卻是全程被他主導，自己隻需接受他帶給她的快意。 她臉色微紅, 柔聲問道, “明明都是初次，為什麼你卻像輕車熟路般？” “輕車熟路？”姬靈運低笑, “新學的詞？” 他一時都要忘了, 眼前這個人美人還是他那個什麼都敢說的“梨大人”。 姬靈運並沒有著急回答，他還有一晚上的時間可以告訴她，男人與女人是不一樣的。 * * * * 一個月後，梨有了害喜的症狀。 宮廷內外奔走相告, 兔精公主懷孕了！兔精公主懷孕了！ 這意味著王宮很快就會有一位王子或者公主出生！宮女們替陛下歡呼，她們比陛下還要高興。 事實上，整個王宮都比姬靈運高興。 姬靈運高興是不假，但欣喜之後更多的是緊張與擔憂。外人隻道他是緊張於初為人父，但隻有梨知道他擔心孩子的物種屬性。 “你就不用太替他擔心啦，我有預感他一定會是一個健康的人類。”梨安慰道，拿起一枚李子塞進嘴裏，最近她特別愛吃酸的東西。 剛剛懷孕，她心裏說不出的開心。 以前還道要為姬靈運的子孫世代守護呢，如今他的子孫後代也是她的子孫後代，她當然會更上心了！ 唯一不便的是，她漸漸嗜睡，待在竹林的時間也越長。因為要是出來，她肯定會睡不好，姬靈運即使再想見她，也還是忍住要讓她回去。 又過了幾個月，眼看就要入冬了，他們經曆了前所未有的考驗。 去年梨冬眠了一整個冬天，姬靈運舊病複發。 要是今年又繼續冬眠，那她肚子裏的孩子……凶多吉少。 姬靈運令人在宮裏擺放了許多炭火，以希望溫度能暖一些，不然一屍三命。 炭火一爐爐燒了起來，散發陣陣的煙味，熏得梨更加昏昏欲睡。 她挺著大肚子，吩咐四喜又將這些爐子撤了。 四喜犯難，“這……陛下要是知道，定饒不了小的。” 梨直呼道，“你們陛下就是太謹慎了！”她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這會兒她還沒冬眠，難道真是這些爐子的功效嗎？ 早在初化為人形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能感受到水溫涼了，隻是那時候還不確定。加上懷孕的關係，本來就嗜睡，令她一度以為自己要冬眠了。 但她此刻還能完好地站在這裏，足以說明她既化為人形，就不再需要冬眠了。 果然直到第二年春，梨雖常常處於熟睡的狀態，但偶爾也會出來吃點東西，也讓姬靈運好放心。不然他真的擔心到骨子裏去了，從沒見過他這般驚慌無措。 女兒節那天，天上紅光一現，所有人都驚奇地望著那道紅光落入王宮。 隨後，“啊嗚”的一聲，清晰有力，響徹了宮廷。 安寧公主生了！生了！是個王子！ 孩子被抱出來，姬靈運隻看了一眼，是人形，眼眶頓時濕潤了。 這孩子和梨，都是他的天降之寶。 他原本是疾病纏身的傀儡君王，受丞相擺布。梨的出現，讓他意外重生。 重組朝臣，削藩撤藩，一步步地鞏固王室的地位， 安防北狄，興修水道，一點點地為百姓謀福。 這些都是以前他不敢想象的。 姬靈運飛奔進房，緊緊地抱住了剛生產完滿頭大汗的梨，心疼又感激。 “梨，辛苦你了！”他發自肺腑。 “啊！”梨霎時竟痛苦地大叫，那慘聲不比生孩子輕。 “你……你壓到我的須了！” 姬靈運趕緊放開她，自己一時情急竟忘了這事，他剛才抱得梨有多緊，這刻她就有多痛。 他憐惜地親上她的額頭。 好一會兒梨才緩過來，輕聲問：“孩子呢？” “奶娘陪著，是個男孩，人形。” 她微微地笑了出來，“我就說嘛，我怎麼可能生出個饕餮出來禍害人間？” 姬靈運輕輕將她攬入懷，有意不再碰到她的須。見她虛弱的樣子，他暗暗地想以後他一定要再小心，不能讓她受孕了。 梨靠在他身上，心裏很是踏實。過一會兒她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姬靈運，我們孩子起個什麼名好？” “都好，隨你姓吧。”姬靈運頓了頓，又道，“龍澤，如何？” “龍澤……龍澤……” 梨心裏反複念了幾遍，喜道，“有龍庇佑，福澤萬代！” “很好，就是他了！” 翌日，王子的名字一經公布，朝堂反對聲一片。 陛下怎麼能擅自改掉祖宗的姓，要是日後小王子繼位，那姬氏百年王權要如何自處。 小龍澤剛出生第二天，就被冠上了毀滅朝綱之罪。 加之他降臨那日，紅光滿天，又是兔精公主所出，竟有不少人妄加猜測，龍澤是來禍害姬氏的妖孽。 姬靈運在朝堂大發雷霆，這些大臣什麼都不知道，就會信口雌黃！ 這些謠言，他不會讓龍澤聽到一個字！ 公孫青雲請來了得道高人，特意為王子卜算。高人一算，瞠目結舌。 “如何？”朝臣們紛紛看像高人，不知是何情況，到底是吉是凶。 隻聽高人高聲道：“這男嬰為龍子，日後成人定會開啟一朝盛世。那紅光非凡不是不祥之兆，乃是紫薇星轉世啊！”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一時間，朝臣立刻變了口徑，紛紛下跪，齊聲恭賀。 梨在後宮之中，也雙手拜謝上天，“多謝玉帝保佑，我兒子要改名叫了姬澤，還不如死了算了，姬澤姬澤，聽起來像雞賊。” 她才會不讓別人擅自給他改名呢！ 三年後。 當龍澤能說會跑的時候，梨才意識到自己生的龍子不是雞賊，而是個混世大魔王！ 他的性情與她和姬靈運的截然不同，龍澤說一不二，他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止。 他才三歲，就儼然一副王者之相。他的目光如炬，所有人都不敢對與他直視，就連公孫青雲有時候也辯不過他。 這，這哪算是紫薇星轉世，分明是天狼星下凡！ 偏偏這個小家夥，一在他父親姬靈運麵前就從一頭四處攻擊的猛狼變成了一隻小奶狗，特別溫順！ “父王今日陪我下棋可好？”在外人麵前淩厲的目光，瞬間化成了人畜無害的楚楚水靈。 “翰林苑的那群人無聊透了，撐不過十個回合就要求饒。” “父王你陪我玩，我讓你一百個子。” 他這個兒子，無論玩什麼，都能特別快學會，並且立刻反擊。 姬靈運清楚知道一個時辰後的命運會是如何，但還是不忍心拒絕他。 他摸摸他的頭，柔聲道，“就一盤。” 龍澤興奮不已，親自去搬了棋盤棋簍過來。 梨這個親生母親，在一旁看了氣得要炸裂。為什麼她和姬靈運的待遇差這麼多！ “那些無聊的奏章我替父王都看了吧。”龍澤飛快地落下手中的黑子，“這樣，父王便有更多些時間陪我。” 姬靈運發現自己被圍了，小心地把白子一個個收回棋簍。 龍澤為何一心粘著他，想要他陪著呢？男兒當自強，雖然他已經很強了，但粘人這一舉姬靈運確實不解，今日借下棋的機會終於問了出來。 龍澤沒有回答，回頭望了望娘親，微微一笑。 他知道娘親會一直陪伴他。 但父王不會，父王終會離他而去。能與父王多一份相處，犧牲任何事情他都在所不惜。 姬靈運趁他失神，扳回一局。 龍澤年紀雖小，但鋒芒太盛，他當與他多些談心，教與他上善若水的道理。 為人，才能固然要緊。 為國，則必先積其德義。 ＊ 又三年，通州水道終於修成，引渠灌溉，百姓不再苦於天災。饑餓挨凍之人，日漸減少。 梨挑燈夜裏，手中的針線來回穿梭，連著縫了好幾天，眼睛有些睜不開了。 “在繡什麼？”姬靈運擁著她身後，低聲問道。 想不到梨學起手藝來也挺快，有其母比有其子。 梨哈欠連連道：“還不是龍澤那小子的衣服，他也同我一樣嫌你們朝服太暗了。他喜歡金黃顏色的東西，我就想著給他繡件黃袍，正配得上他的萬眾矚目。” 龍澤長得太快了，不同長短的衣服，她都得準備。 “怎不吩咐宮女同做？”姬靈運心疼她，一人工作實在太辛苦。 梨搖搖頭，這活還得她親手做。 因為那小子竟想要在衣服上繡條龍！ 天下除了她還有誰能繡得出龍？ 真是苦了他娘的。 罷了罷了，這龍袍算她也有私心吧。 不僅僅是繡給龍澤，也是繡給自己。 日後的子孫興許能用上。 （全文完） * * * * * 小天使們，猜出梨最後的結局了嗎？ 哈哈！感謝看文！ --某六於2018年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