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影月已做好決定,一大早,她仍依往例走出房門,打算先替溫靖邦準備早餐——她已習慣做個賢慧的女人了。
可今天她一打開門,卻赫然看到他就站在房門外。
“溫——”她詫異的喚他一聲,不解他這麼早來找她有什麼事?難道是要趕她走嗎?
也好,就讓那絕情的話語由他口中說出吧!
“風影月,”溫靖邦看著雙眼紅腫的她,“我……我們好好談談好嗎?”或許他不該再這麼殘忍,該將對她矛盾的情緒攤在陽光下。
“好。”她乖巧的說,走在他前麵下樓,在她的想法裏,至少讓她替他再準備最後一次的早餐。
可或許是她昨夜太傷心,也或許是她已心力交瘁,更或許是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濃濃悲情占據了她的心……總之,她突然腳一軟,眼看就要跌下樓。
溫靖邦由於昨晚一夜未眠,反應變得沒那麼矯捷迅速,本想一把拉住她卻失手,反而像是推了她一下。
原來他恨她到這種地步!
風影月誤以為他是氣她、討厭她,所以想推她下樓,這讓她更加灰心,連保護自己都不肯,就這樣直直滾落……
但即使在她滾下樓時,她還是在心底呐喊,“我隻是這麼的喜歡你……”
撞到樓下的一瞬間,她知道有東西迎麵撞擊到雙眼,但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她隱約聽見溫靖邦焦急的呼喊,但……太遲了,她好想告訴他,他不必再忍受她了,因為就在跌撞地麵的那一刻,她終於結束了自己的單戀。
一片漆黑,就這麼沉沉的在她的眼前蔓延開來,她再聽不見、看不見……
朦朧中,她似乎聽到熟悉的親人嗓音,感覺有人在輕觸她的臉龐,她的意識慢慢的恢複,睜開眼,惶恐的叫了起來,“爸爸——你在哪?我、我怎麼看不見你……”
頓時,她被人擁住了!
是老爸,她可以清楚聞到老爸的味道。
緊跟著,她的手上覆上兩隻手,是她的大姐及二哥。
啊!她感到安心了,她終於回到最熟悉的環境,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爸——姐、哥,”她輕喚著,“我很好,隻是……我怎麼看不見你們?!”
“嗚……”
風影月聽到姐姐的啜泣聲,不對,她大姐才不像她這麼愛哭,她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啊!
“我會要他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她聽到二哥咬牙切齒的說,是誰?他要讓誰付出代價?
“爸的小月兒啊!”風影月已被父親緊擁在懷中,“爸爸會為你出頭,爸爸會替你找最好的醫生,你別怕、別怕啊!”
頓時,她明白了。
“我瞎了嗎?”她很堅強的問,心裏想的卻是,這樣也好,她變成殘廢,就更配不上他,她也可從此斬斷對溫靖邦的癡心妄想了。
“沒有!”風董將話說得斬釘截鐵,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爸會讓你得到最好的醫治,你絕對會重見光明的。”
可她……已不在乎了啊!
“爸——”她看不見最愛的家人,隻能朝著發話的方向說道:“我現在隻想回家。”
“好,我們回家。”風董難過的緊緊摟住吃盡苦頭的女兒,“爸等一下就帶你回家。”
“哥、姐,還有爸——”風影月伸出兩手在空中抓著,像是想尋求家人的慰借,而她的小手立時被風氏一家人緊緊握住,“我隻想回家,卻不想傷害他,請你們……別找他的麻煩,就讓我兩個變成陌路,再不聯絡就好。”
這就是她要的,雖然沒了喜歡、沒了愛,但她依然不想報複他,不希望他因此受到傷害。
雖然……她已不喜歡他了,真的。
放開家人,風影月伸出兩手撫上自己的小臉,摸著眼、鼻、嘴……“以後我要重新開始,再不去想過往了,可以嗎?”
風家三人各個眼眶含淚,隻能答應風影月小小的心願,“可、可以!”
隻是,他們都好不甘心,為什麼那個男人要這樣傷她!但他們也隻能依風影月的意思行事。
於是就在當天,失明的風影月被家人接回家,從此養在金窩裏,再不出來見人了。
風董端坐在偌大的客廳聽取眾人的建言,他的神情從一開始就很低落,“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嗎?”
真的就隻有換角膜才能換回女兒的視力嗎?
可這就難了,沒有適當的捐贈人,他就算再呼風喚雨,卻還是無法還給女兒正常的視力,頓時,他怒氣猛地飆升起來,“好!我出錢買!”
他憤力的;掌拍在柚木桌上,“不管要價多少,我願傾家蕩產讓小月兒重見光明。”
不但如此,他還惡意的梭巡眾人,“你們有誰願意捐?”
嚇!眾人霎時嚇得頭冒冷汗。
沒人想把自己的角膜捐出,讓自己的世界變成黑白啊!
“嫌少?!”風董以銳利的目光看著廳內的每一個人,“我再加,我讓影星與影陽撤掉當初的教育基金;那又可加個……”
“風董!”其中一人顫巍巍的替眾人請命,“請給我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們努力去找願意捐贈的人。”
當然是瞎別人不能瞎自己。
“好!”風董再環視眾人一眼,退而求其次的說:“如果真不行,雖然我這雙老眼已經花了,可我也可以……”
“不——不要勞師動眾。”風影月坐在通往客廳的回廊的階梯上,她已在此聽了好一會兒,“爸,我沒打算再看這個世界了,你不必為我大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