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2 / 3)

李蓉說完,外麵就傳來腳步聲,沒了片刻,蘇容卿便領著人到了門口,蘇容卿一見這場景,便皺起眉頭道:“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本宮奉命查秦氏案,這位書令史多次為難,和本宮起了衝突,書令史情急之下,意圖毆打本宮,我手下護主心急,讓蘇大人見笑了。”

說著,李蓉抬手道:“荀川,不得無禮。”

荀川聽李蓉的話,放開了書令史,書令史剛得了自由,立刻朝著蘇容卿衝了過去,急道:“大人!他們沒有批令就要從這裏調卷宗,卑職也是謹遵刑部內部規矩做事,公主卻強行要搶這卷宗,卑職絕對沒動過公主一根毫毛,還請大人做主!”

“哦,你是說我說謊了。”

李蓉說話間,暗中用手上戒指在手臂上劃了一道傷口,舉到蘇容卿麵前,頗為委屈道:“蘇大人你看,這就是他傷我的,本宮金枝玉葉,難道還會為了誣陷他傷了自己不成?”

蘇容卿看到李蓉的傷口,愣了片刻,李蓉眨了眨眼:“蘇大人,您說是不是?”

蘇容卿被李蓉這麼一喚,才回過神來,旁邊書令史滿臉震驚,急道:“殿下,這裏這麼多人看著,您怎麼能如此指鹿為馬?你……”

“陳大人,”蘇容卿終於開口,淡道,“別說了,你受了傷,先下去吧。”

說著,蘇容卿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方白絹,一手托住李蓉的手,一手將白絹覆到李蓉手上,動作輕柔打了結,他垂著眼眸,淡道:“我信殿下,殿下不必拿這傷口給微臣看。”

李蓉沒想到蘇容卿這麼好說話,不由得愣在原地。裴文宣找到了卷宗,高興回頭,便看見蘇容卿在給李蓉包紮傷口,李蓉愣愣瞧著他。

裴文宣心裏仿佛是被猛地刺了一下,一時竟有些僵了。

蘇容卿給李蓉包好傷口,低聲道:“尚書平日不在刑部,日常刑部由我主事,殿下若有什麼麻煩,可直接來找微臣,不必為難下麵的人。”

“嗯。”

李蓉聽蘇容卿平緩說話,情緒一時也緩了下來,裴文宣拿著卷宗走到李蓉身後,低聲道:“殿下,卷宗找到了。”

“既然找到了,”蘇容卿聲音平淡,“那微臣送殿下出去吧。”

“人這麼多,”裴文宣笑起來,“就不勞蘇大人送了。擾了刑部清淨,望蘇大人見諒。”

蘇容卿聽裴文宣的話,抬眼看他:“殿下乃監察司司主,在這裏理所應當,不知裴大人是個什麼身份,今日如此強闖刑部?”

“殿下初涉朝堂,有諸多事情還需人指點,在下乃殿下丈夫,受殿下所托,在此幫著殿下,不可嗎?”

蘇容卿冷冷看著裴文宣,裴文宣靜靜候在原地,片刻後,蘇容卿淡道:“裴大人既然覺得無妨,那明日早朝,到看陛下怎麼說。”

“恭候蘇大人。”

裴文宣拱手行禮,轉頭同李蓉道:“殿下,我們走吧。”

“那……”李蓉正打算和蘇容卿行禮,就被裴文宣一把拽著,李蓉還沒反應,就直接被拖著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都有些茫然,上官雅一雙眼滴溜溜亂轉著瞧著周邊。

荀川收劍走到上官雅身邊,淡道:“別看了,走吧。”

說著,她便領著一行人走了出去。上官雅笑著同蘇容卿行了個禮,追著李蓉趕了上去。

裴文宣拉著李蓉出了門,李蓉終於開口,哭笑不得道:“你這什麼脾氣啊,蘇容卿說要參你你氣成這樣啊?行了你別拉著我往前了,人還在後麵呢。”

裴文宣聽到這話,終於停住步子,他麵色不太好看,轉過身來,隻道:“你手沒事兒吧?”

“能有什麼事兒?”

李蓉看裴文宣將她手舉起來,認真端詳,李蓉笑起來道:“就剛才我自己用戒指劃了一道小劃痕,又不是什麼大事。”

裴文宣沒說話,他盯著李蓉手上的白絹看著,上官雅和荀川領著人走出來,上官雅笑道:“殿下,卷宗到手,也算大功告成了。”

“對,你現下哪兒去?”

“我得回去了。”

上官雅想了想,又道:“殿下不如送我一程?”

“行啊。”

李蓉知道上官雅有話要說,轉頭同荀川道:“你領著他們先回公主府,我一會兒回來。”

荀川抬手行禮,李蓉和裴文宣領著上官雅上了馬車,三人坐好之後,上官雅道:“送我到聚賢茶樓,一會兒我從那回去。”

“你這戲做得挺足。”

上官雅笑了笑,她沉默著沒說話。

裴文宣沒管她們兩姑娘的對話,將李蓉的手拉過來,小心解開了蘇容卿的白絹,抬手扔到一邊,他端詳著李蓉的傷口,確認沒什麼大事之後,從旁取了清水和藥膏,替她處理傷口。

上官雅看著兩個人互動,片刻後,她收回眼神,緩聲道:“殿下,我長話短說,這話可能冒昧,但是也隻是個建議。”

“你說。”

“若按照殿下今日所說,其實殿下也在找下一任合適的人選,何不就找蘇容卿呢?”

聽到這話,裴文宣動作僵住,李蓉挑眉,聽上官雅分析道:“我觀今日蘇大人神色,對殿下似乎並非全然無意,若殿下如今能將蘇大人爭取過來,日後行事也會方便許多。”

“你這什麼意思?”裴文宣冷眼看向上官雅,上官雅似是歉意一笑,緩聲道:“冒犯裴大人了,今日我已在公主那裏聽聞了二位日後的打算,所以給個建議。若殿下有心,蘇大人無論是人品才貌、家世地位,與殿下都再合適不過,殿下何不此事就出手,先將蘇大人穩下來,既爭取了蘇大人的立場,讓殿下監察司組建更為順利,又解決了殿下日後婚事,以免二位和離之時,合適的青年才俊都已婚配,徒留遺憾。一箭雙雕,在下以為,很是合適啊。”

“你說這個,我也在考慮。”李蓉緩聲道,“隻是我尚未確定對蘇大人的想法……”

“沒有確定,就是有些好感,感情都是培養的,”上官雅思索著道,“隻要殿下不介意,不如我來安排。

“你要安排什麼?”裴文宣直接道,“殿下的婚事不應當與這些事染上關係。”

“若是單純為了權勢犧牲感情,那自然不該,”上官雅笑著道,“但若殿下本身也有意,這難道不是順水推舟,錦上添花嗎?裴大人,你我都是殿下朋友,自然都是為殿下著想的。”

“還是說,”上官雅似笑非笑,“裴大人有其他想法?”

裴文宣無言,他盯著上官雅,馬車到了茶樓門口,車夫在外麵恭敬道:“殿下,聚賢茶樓到了。”

“呀,真快,”上官雅站起身來,朝著二人拱手,“在下先行,殿下若是想好了,同在下說一聲,在下安排。”

說完,上官雅掀了簾子,走出馬車。

等她出去後,馬車重新啟程,裴文宣給李蓉擦好藥膏,包紮好傷口,低聲道:“她的話,你怎麼想?”

“唔,”李蓉思索著道,“倒也不錯,你如何想呢?”

“殿下,”裴文宣抬眼,“你我就是因權勢成親,我與殿下和離,是希望殿下能找一個喜歡的人,不要沾染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如果今日殿下是為權勢和蘇容卿相交,那與你我有何差別?”

“這自然是不一樣的,”李蓉笑起來,“我當然是要等我確定喜歡他,才會在一起呀。”

“那殿下為何不等確定此事呢?”

裴文宣問得認真,李蓉思索著道:“那我要如何確定呢?”

裴文宣被問愣了,李蓉緩聲道:“你對我說過,如今的蘇容卿與上一世不同,我若不去接觸他,如何又知道我喜不喜歡呢?”

“而且,”李蓉笑起來,“阿雅說得也的確不錯,這事兒就是順水推舟,錦上添花。文宣,我知道你這個人感情看得重,容不得裏麵有雜質,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一定要分得這麼開的。我不能每次都和刑部這麼起衝突,總得有個在中間緩和的人。”

“那我幫殿下去談。”裴文宣立刻道,“若殿下是覺得在刑部行事不便,還有其他法子,我幫殿下……”

“為何就不能是蘇容卿呢?”李蓉皺眉看著裴文宣,“不是你同我說的,應當同他試一試嗎?”

裴文宣被問住了,他看著李蓉認真中帶了不解的神情,他覺得胸口發悶,他內心有種說不出的酸澀湧上來,他靜靜看著李蓉,什麼都沒說。

李蓉緩了片刻,慢慢道:“文宣,我知道你對蘇容卿一直有敵意,但你慣來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你能否給我一個理由?”

裴文宣慢慢冷靜下來,他看著李蓉詢問的眼神,好久後,他垂下眼眸:“殿下說得是,是我感情用事了。今日同他起了爭執,心中一時有氣,聽著上官雅這麼說心裏不舒服,殿下不必在意。”

李蓉聽著,笑起來道:“你這個人怎麼小孩子一樣?越活越回去。”

“人老都是越來越像小孩子的。”裴文宣苦笑,垂下眼來,換了話題,“殿下今日為了個書令史劃傷自己不妥當,日後不要這樣了。”

“知道了,”李蓉見裴文宣婆媽,擺了擺手,“也不是什麼大事。千金之軀都是說給別人聽的,不都是個人嗎?劃道痕而已,你這麼包紮已經很過分了。”

“殿下還要珍重玉體。”

裴文宣言語有些疲憊,李蓉聽了,回頭看向裴文宣,她想了想,湊了過去,裴文宣抬眼看她,聽李蓉有些關心道:“裴文宣,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沒什麼。”裴文宣苦笑,“就是想著明日朝上蘇容卿肯定要參我了。”

“這你別擔心,”李蓉抬手拍拍他的肩,“明日父皇頂多做做樣子扣扣你的俸祿,他給你明麵上扣的,我都給你私補回來。以後我要是和蘇容卿成了,我讓他十倍補給你。”

“謝謝了。”裴文宣淡道,“都是小事,微臣不會記在心上。”

李蓉見裴文宣麵上還沒什麼改善,摸了摸鼻子,也不再說話了。

她回過頭去,隻道:“把秦家的卷宗給我吧。”

裴文宣應了一聲,將卷宗遞給李蓉,李蓉打開卷宗,在馬車裏靜靜看著。

卷宗包括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記錄了秦氏案整體來龍去脈,第二個部分則是具體如何查辦以及經手官員的報告和批文,第三個部分是所有證人的口供謄抄、以及證據記錄。

口供和證據保管在其他地方,李蓉大概一時半會拿不到,李蓉便仔細看了整個案件經過。

按著記錄,這個案子是由禦史台一個叫溫平的監察禦史發現的,溫平收到一封舉報信,說戎國與大夏開戰之處,秦家鎮守黃平縣,守軍三千,敵軍來犯三千,而後秦家受楊烈指使,偽裝戰敗,棄城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