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2 / 3)

李蓉聽裴文宣這麼說,就忍不住笑。

裴文宣帶著李蓉上了馬車,上馬車之後,馬車裏有他們常用替換的衣服,裴文宣低聲道:“殿下你自己先換個衣服吧。”

說著,裴文宣便背對著李蓉坐下。

李蓉也沒多想,她哆嗦著給自己換了衣服,裴文宣聽著身後窸窣了一會兒後,隨後就聽李蓉道:“好了。”

裴文宣轉過身來,就看李蓉縮在角落裏,身上蓋了個毯子。

李蓉見裴文宣瞧著自己,忙笑起來解釋道:“這樣暖和。”

裴文宣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後,他便湊上前去,李蓉有些緊張,忍不住往後一靠,就靠到了馬車車壁上,警惕道:“你又要做什麼?”

裴文宣伸出手,將李蓉一把抱在懷裏。

剛換過的外衫廣袖貼在李蓉背上,他抱著她的動作不帶半分旖旎,平靜道:“這樣暖和。”

李蓉不敢說話,她就給裴文宣這麼靜靜抱著,好久後,她艱難笑起來:“你……你最近怎麼老愛抱我啊?”

“感情好啊。”

裴文宣回答得十分流暢道:“咱們一張床都睡了,你還同我計較這些麼?你現在冷成什麼樣了自個兒不知道?何必受這個罪呢?”

“那上次……”

“我心裏難過,”裴文宣立刻接上,“冒犯了公主,但也是你答應的,不是嗎?”

李蓉說不出話了,她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裴文宣見李蓉不說話了,他忍不住笑起來,繼續添油加醋道:“你說的,咱們是好姐妹,你不會對我有什麼想法吧?”

“這你可別冤枉我。”李蓉趕緊道,“咱們倆這麼熟,我不是這種人。”

裴文宣低笑出聲,李蓉有些緊張:“你笑什麼?”

“沒什麼,”裴文宣坐到墊子上,換了個姿勢,讓李蓉靠在自己胸口,抬手環著李蓉的肩,“就是想殿下和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剛好,我也這麼想呢。”

“那就好。”

李蓉點頭,但說不出怎麼的,就總覺得有些心虛。

兩人靜靜坐了一會兒,裴文宣似乎是累了,便靠著車壁閉上睡過去。

李蓉靠在他懷裏,溫暖熏騰上來,有著說不出的安穩從這個人身上傳遞過來,她竟也忍不住有了幾分困意,靠著裴文宣,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兩人眯眼一會兒後就到了公主府,裴文宣將李蓉從馬車裏抱出來,李蓉也習慣他的動作,從善如流環住裴文宣脖子,裴文宣見她動作,忍不住笑了:“你倒是會順著杆子往上爬。”

“怎麼,”李蓉挑眉看他,“裴大人是杆子?”

裴文宣見李蓉有心情打趣,便反問道:“那殿下猴子?”

“你這嘴,一刻都吃不得虧。”

李蓉歎了口氣,裴文宣輕笑:“還是有吃虧的時候的。”

“哦?”

“唔,”裴文宣想了想,似是認真道,“殿下與我當著夫妻那時候,我吃的虧還少嗎?”

李蓉得了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那時候那是吃虧?明明是和我不熟。”

“這話您可說茬了,”裴文宣滿臉認真,“我對我妻子,向來忍得。殿下若是想讓我吃虧,就隻有這個法子了。”

李蓉愣了一秒,她總覺得裴文宣話裏有話,又覺得是自己多想。畢竟裴文宣這個人向來沒個分寸,一個不小心,便容易誤會。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去救場,裴文宣便自己給自己圓了場子:“可惜啊,殿下是沒這個機會了。”

“你這人……”

李蓉有些無奈,她歎了口氣,轉頭問了另一個問題:“裴家人你現在不去處理嗎?”

“裴禮文裝暈跑了,我也不想拿這點小事兒去驚動陛下。”裴文宣將李蓉送到浴池,浴池裏已經放好了藥湯,裴文宣將李蓉放在小榻上,平靜道,“裴家還是能用的,明日我去談,殿下放心就是。”

說著,裴文宣招呼了靜蘭過來,一一講清楚了藥浴的要點之後,隨後同李蓉道:“殿下,您先泡浴,我下去了。”

李蓉懶懶應了一聲,裴文宣便退了下去。等出了門,裴文宣站在門口,他雙手攏在袖中,聽著裏麵姑娘的笑聲,聽見水聲,他腦海中忍不住有了相應的畫麵。

李蓉的浴池,他這一世幾乎沒來過,更不曾和李蓉一起在這裏呆過。

如今稍作停留,便激起千層浪花,在他腦海中翻滾不停。

若是過去他或許還不會多想,可如今回憶起來,便有些停不下來,像是被突然開了閥門的洪水,瞬間奔流而出。

這讓他清晰知道,原來他對過去的點點滴滴,哪怕是一個細節,都記得這樣清楚。

天堂地獄交織在一塊兒,他靜靜站在門口,旁邊侍女忍不住上前道:“駙馬,您需要準備沐浴嗎?”

“嗯。”

裴文宣應了一聲,淡道:“多加冷水。”

說完他便轉過身,往房間裏去。

李蓉泡完藥浴之後,整個人都舒暢了。但她還是謹慎,裹了厚厚的風衣,才回了房間。

她回房間的時候,就發現屋裏炭火都點好了,整個房間不僅僅是“暖和”,甚至有些熱了。

裴文宣穿了單衫,跪坐在案牘邊上辦公。李蓉一進來,他便低聲道:“把門窗關上,別受寒。”

李蓉披了風衣進來,半蹲在他麵前,裴文宣握筆的動作頓了頓,他抬起頭來,看見蹲在麵前的李蓉。

她的風衣邊上是一圈白色的絨毛,這樣毛茸茸的打扮,便顯得她整個人有幾分可愛起來。

這樣的李蓉鮮少見到,和外麵的形象大不一樣,裴文宣靜靜瞧了她一會兒,便忍不住笑了。

“不疼了?”

“薛神醫的藥,我後來比這麼厲害都能治,今個兒當然是小事。”

“先去躺著吧。”裴文宣溫和道,“你要看的折子我都給你放在床邊了,進被子裏看,我把這些文書都批複完,等晚上我給你按穴位。”

“要不你教教其他人,”李蓉聽裴文宣說話,她立刻道,“免得你麻煩。”

“教人更費力,您可別折騰我了。”裴文宣低頭看著文書,淡道,“我當年學得可不容易。”

李蓉聽到這話愣了愣,裴文宣見她不說話,抬眼看她:“怎的了?”

“沒什麼。”李蓉笑起來,“我就是突然覺得,其實……你當年對我也挺好的。”

裴文宣頓了頓筆,片刻後,他才道:“殿下,別太容易感動,這算不得什麼,你可別隨便遇到一個人對你好,就把真心交出去。”

裴文宣意有所指,李蓉卻是全然沒有聽出來,點頭道:“你說得是,你當年對我那麼好,不也心裏有其他想法嗎?”

裴文宣心裏一塞,隨後抬起頭來,頗有幾分生氣道:“殿下,事情不是你說這樣……”

“休息了休息了,”李蓉見裴文宣又要解釋,趕緊道,“我口滑,別計較,走了。”

說著,李蓉便跑開了去,裴文宣捏著筆,過了一會兒後,他也不知道該氣該笑,無奈低頭,繼續批折子。

李蓉把近來所有消息看過,荀川一路在追證人,但羅倦這些證人幾經轉移,早已不知去向,荀川如今已經追出了華京。

除了找證據不利以外,最大的問題還源於朝臣,今日有近一百五十封折子送給李明,全是關於撤督查司的事,理由雜七雜八,但目標極為一致。如果李蓉再查不到有力證據,李明怕是要扛不住壓力了。

李蓉看完這些,差不多也到了夜裏,裴文宣到她邊上來,見她愁眉苦臉,直接抽走了她手裏的折子,李蓉愣了片刻,隨後叫嚷道:“你做什麼呀?”

“你今天問了好多遍這個問題。”裴文宣將折子扔在一邊,直接抬著放著折子的小桌搬到了遠處,隨後熄燈回到床上:“躺下吧,我給你按。”

“不用了。”李蓉在黑夜裏有些無名緊張,“今天都不疼了,改天吧。而且你不還受著傷嗎?你好好養,別用力了。”

“當真好了?”裴文宣皺眉,有幾分不信,李蓉趕忙道,“好了好了,話說你傷口上藥沒?”

裴文宣頓了片刻,隨後道:“該換了。”

“嗯?那我幫你啊。”

李蓉坐起來,拍了拍床邊:“來,把燈點了,藥和繃帶給我。”

裴文宣聽她的話,點了旁側的燈,又取了藥和繃帶,然後抬手脫了上衣,趴在了床上。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十分從容,李蓉幾番告誡自己不要多想,她將目光都落在裴文宣上的傷口上,皺起眉頭道:“這些人還真下的去手。”

“家法嘛。”裴文宣淡道,“宗族子弟,都挨過,沒什麼的。”

“話說,”李蓉垂下眼眸,“上一世你挨過沒啊?”

“怎麼可能沒挨過,”裴文宣苦笑,“你不知道罷了。”

“哦。”

李蓉低低出聲:“那你恨他們嗎?”

裴文宣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後,他緩聲道:“在意才會恨。年少時候恨,後來也忘了,不是什麼大事。而且該去的都去了,我該有的也都有了,不想記掛他們。”

“裴禮賢,”李蓉回憶著,“上一世是你殺的吧?”

裴文宣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後,他突然道:“你方才在憂愁些什麼?”

李蓉聽裴文宣這麼生硬轉了話題,就知道他不想聊,於是她也不糾纏,順著話題道:“荀川去找證人,已經過去了許久,都沒找到,我怕這些人已經出了事兒。如果他們出事兒,我們現在更多的證據就隻能是找到當初封府的人,搞清楚黃金哪裏來的。”

說著,李蓉將藥粉灑在裴文宣傷口上,裴文宣輕輕一顫,李蓉抬眼:“疼了?”

“沒,”裴文宣忙道,“你要找出黃金是他們栽贓的證據,隻能去找經手的人,你是擔心沒有名單?”

“是,”李蓉思索著道,“看來我還是得找蘇容卿一次。”

“他不會給。”裴文宣果斷道,“你不如換一個思路。”

李蓉抬眼看向裴文宣,裴文宣繼續道:“裴家裏有一個人在刑部,位置雖然不高,但是主要管所有人的日誌。明日我若是能和裴家達成合意,讓他們聽你的安排,我們找到查封府邸那日的官兵出勤日誌,就能找到人。”

“也是個法子。”

李蓉點頭,裴文宣撐起身子,讓李蓉用紗布環繞過自己,繼續道:“比找蘇容卿靠譜。上官雅就是想看熱鬧,出的餿主意?”

“她也是好心,”李蓉笑道,“想一箭雙雕。”

“感情這事兒,”裴文宣說得認真,“不能一箭雙雕,不然到時候,怕就是誤會重重。”

“你以前可不是同我這麼說的。”李蓉給他繃帶打了結,裴文宣沉吟片刻後,緩聲道:“那時候,我不懂很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