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英明。”上官雅聽李蓉下了決定,立刻拱手吹捧,“調任乃駙馬如今最愁苦之事,殿下若能幫他解決,他知道後,必然會感激涕零,欣喜非常,感覺到殿下對他的關懷,繼而敞開心扉,與殿下共赴巫山,以成好事。”
“後麵的倒也不必了。”李蓉輕咳了一聲,“他高興就好,至於剩下的事,”李蓉想了想,“其實他說的,也未必不好。”
“殿下的意思是?”上官雅有些疑惑,李蓉雙手背到身後,笑了笑,“我未曾好好和人談過一段感情,看了一眼畫像,就和人匆匆成了婚,糊裏糊塗的,倒也不知道兩人若是相愛、定情、成婚,是個什麼感覺。”
李蓉說著,轉頭看向上官雅,如今的上官雅靈動又美麗,李蓉看了她許久,緩慢笑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別成天給別人物色,自己也給自己相看著,該出手就出手,出不了手你叫我一聲,”李蓉挑眉,“本宮幫你。”
“謝過殿下好意。”上官雅一聽李蓉要幫她,立刻道,“還是您的事兒比較重要,區區婚事,屬下自己能夠解決。”
李蓉點了點頭,也沒再多關心,這畢竟是上官雅的私事,想如何,她並不關注。
於是她回到裴文宣調任這一件事上,心裏思索著法子。
裴文宣要調任到吏部,首先是禦史台得願意放人,其次就是吏部願意收人。禦史台是上官敏之做主,難度倒是不大,但是吏部是王厚文做主,之前王家人她得罪得不少,裴文宣要調過去,王厚文要是知道了,絕對是調不過去的。所以如今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找一個吏部能主事的人,讓裴文宣悄悄進吏部一個小位置,等定下來了,王厚文再知道,也很難再將裴文宣趕出去。
先混進吏部,後續升遷,再做打算。
而如今裴文宣需要的,就是一個願意將他的名字,偷偷放進吏部調任名單的人。
李蓉想了想這一次主管吏部內外人員調動的人的名字,心裏拿了主意。
“奇怪。”
李蓉正想著裴文宣升遷的事兒,就聽上官雅嘟囔了一聲,李蓉抬起頭來,便注意到街邊來來往往似乎有許多華京之外的讀書人,他們有的在問路,有的在聊天,天南海北的口音混雜,充斥在街道之上,讓李蓉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上官雅也注意到了這樣的情況,她有些好奇:“最近好像多了很多外地的讀書人。”
“知道為什麼嗎?”
李蓉轉頭看向上官雅,上官雅搖頭,她雖然精通於上層貴族間的門道,但是對於下麵百姓的事兒,卻是不太清楚。
李蓉對於這些書生的來曆卻很熟悉:“科舉開考時間在三月,二月初,各地生徒和鄉貢得到達尚書省,在尚書省報道。”
這是她前世後期,國之大事。
“那他們來這麼早做什麼?”
“自然是有其他作用。科舉考試,不僅考當時的文章,也可以將平時的文章投給主考官,若是主考官喜歡,哪怕考場上文章一般,也能依靠平時的文章進入殿試。”
“可這些普通學生,如何將平日的文章交給主考官?是考場上一起遞給他們?”
上官雅有些疑惑,李蓉往旁邊看了看,見兩個書生正議論著自己去蘇府的見聞。她聽了一耳朵,給上官雅解釋道:“所以他們會提前到華京來,將自己的文書投遞到喜好收納詩詞的權貴府邸,如果被看重,這些權貴就會將他推薦給當時的主考官。”
“那這麼說來,”上官雅思索著,“其實這個科舉,也沒什麼意思。”
“如何說?”李蓉見上官雅似乎是反應過來什麼,上官雅撇了撇嘴,“若是權貴推薦,主考官就可以酌情加分,那權貴子弟參加,不都是狀元?”
“權貴子弟,又何須參加科舉?”李蓉笑起來,“世家子弟本就承蒙祖上,可以直接舉薦入朝,比如說蘇容卿,十二歲不就隨著祖父上朝議政,他需要參加科舉嗎?所以會去考科舉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家,又或者是為了去試一試自己到底幾斤幾兩的傲氣子弟。科舉不公,在於這些普通人內部的鬥爭,而非世家插手。”
上官雅聽著這些,歎了口氣,李蓉不由得笑了:“你歎息什麼?”
“殿下,”上官雅感慨道,“還好咱們投胎時候努力啊。”
兩人一路聊著,李蓉送著上官雅回了府中。等回府之後,李蓉轉頭便吩咐了人,去查了吏部郎中劉春航。
等一係列事情處理完畢,她就聽裴文宣回來了。
裴文宣回來之後,沒有先去見她,反而繞到了浴室,洗了一圈後,這才回來。
李蓉批著折子,見他換了衣服進來,她頭也沒抬,隻道:“駙馬哪兒去喝的花酒啊?”
“殿下冤枉。”
裴文宣笑起來,走到李蓉,盤腿坐了下來:“有微臣在,誰膽大包天,敢帶著我去喝花酒?”
“這朝廷裏的老狗膽子大著呢,”李蓉將批好的折子放在一邊,“以前不就帶你去過嗎?我又不是不知道。”
“今時不同往日,”裴文宣往左邊一靠,笑眯眯道,“當年帶我去喝花酒,平樂公主頂多也就去陛下那裏告個狀,陛下也就口頭上訓一訓,私下裏怕還得要殿下多修修婦德。可如今帶我去喝花酒,”裴文宣抓了盤子裏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裏,“怕督查司立刻要上他家門上查案,自個兒給自個兒找麻煩。”
“女人呀,”裴文宣感慨出聲,“有錢就變凶。”
“怎麼,我以前很溫柔?”李蓉挑眉看他,裴文宣見她眼神裏帶了警告,趕緊道,“現在也溫柔,特別溫柔。”
李蓉被他逗笑,懶得同他不正經,隻道:“今日是去談調任的事兒?”
“可不是嗎?”裴文宣歎了口氣,“費盡了功夫,把吏部的人請了一遍,個個都推三阻四的,話我都能背出來了。”
“駙馬,不是我們不幫你呀,”裴文宣直起身子,學著那些人的模樣,陰陽怪氣道,“這事兒得按著規矩來,到時候誰合適,應該是誰,就是誰。駙馬,您別擔心,按著規矩就是了。”
說完,裴文宣輕輕“呸”了一聲:“這群老狗,他們心裏有個鬼的規矩,想要的就是錢。隻是我的錢他們不敢收。”
“要不,”李蓉試探著道,“這事兒交給我吧?”
“你覺得我搞不定?”
裴文宣扭過頭,挑起眉頭:“殿下,”他正過身子,頗為嚴肅,“你可以說我這個人壞。但是,”裴文宣抬手指了自己的腦子,“你不能說我蠢。”
“那……”李蓉小心翼翼,“這事兒你自己搞定?”
“我自己搞定。”
裴文宣抬手卷著袖子,緩聲道:“小事,不必勞煩殿下。”
“我若想被勞煩呢?”李蓉遲疑著問出這麼一句,裴文宣動作頓住了,這句話進了裴文宣腦子,他一瞬間分析出李蓉說這話的諸多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