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航送著李蓉從劉府走出來,到門口之後,李蓉抬手將帽子帶上,轉頭同劉春航低聲道:“劉大人,不必再送了,本宮先走了。”
“殿下慢走。”
劉春航小聲送行,李蓉上了馬車,馬車在夜色裏發出噠噠之聲,起步離開。
等李蓉的馬車走遠,劉春航擦了擦額頭,暗地裏便傳來一個優雅的聲音:“劉大人,留步。”
劉春航抬起頭來,就看見夜色中站著一個華衣少女,她雙手攏在袖中,暗處看不清她的麵容,隻聽她笑著出聲道:“本宮奉柔妃娘娘之命,來給劉大人帶個消息。”
劉春航聽得這話,臉色一變,趕緊道:“大人請。”
李蓉辦妥了事,心裏很是高興,她一想到裴文宣明日就要升官向自己道謝,便有種滿足感升騰上來。
她轉著扇子,閉上眼睛,似乎是在享受什麼。旁邊靜蘭抬頭看了李蓉一眼,不免笑起來:“殿下幫著駙馬辦事,到比辦自己的事兒還高興。”
“自己的事辦習慣了,”李蓉閉著眼,倒也坦然承認,“替別人這麼操心謀劃,到還是頭一遭。”
“殿下也是奇怪,”靜梅給李蓉倒著茶,“旁人都是男人幫女人解決事兒才覺得高興,駙馬寵著殿下,殿下沒覺得多快活,如今殿下替駙馬辦點事兒,自己倒高興得很。”
“你懂什麼?”李蓉抬眼看過去,頗有些得意道,“被人寵不叫本事,寵人才是能耐。他人喜愛你,你早晚有顏老色衰的時候,你寵愛他,那可就不一樣了,想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抽身去了,自由得很。”
“殿下想得可真豁達。”靜梅有幾分崇拜,靜蘭笑著搖頭,“殿下嘴硬慣了,你別聽殿下胡說。”
“我怎的胡說了,”李蓉挑眉,看著靜蘭,“你又有什麼道理?”
“殿下,”靜蘭將剝好的瓜子放到李蓉麵前,溫和道,“人對另一個人好感到高興,也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由,隻是喜歡而已。”
李蓉動作頓了頓,就聽靜蘭繼續道:“這不丟人。”
“嗯,”李蓉點著頭,眼神轉向窗外,“這的確沒什麼丟人的。”
靜蘭笑了笑,隻當李蓉害羞,沒有多說。
李蓉看著窗外車水馬龍。
二月底天氣開始回暖,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夜市比起之前繁盛了許多。
她目光在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身上回旋,她看著一對對說笑著走過的青年男女,她清晰的意識到――
靜蘭說錯了,她下意識的回避,不是覺得丟人。
她是覺得害怕。
但這些情緒她迅速收斂,隻坐在位置上,聽兩個丫鬟說笑,靜默不言。
和劉春航做了最後的確認之後,李蓉也不再擔心,當天夜裏睡得極好,倒是裴文宣有些難眠。
今年的科舉至關重要,後續許多能臣都是這一次科舉出身。如果明日進不了吏部,他要申請去主持科舉,怕就有些難辦。
裴文宣一時有些後悔讓李蓉去操辦這事兒,但又想著點事兒,按照李蓉的能力,應當不會出什麼問題。
他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李蓉迷迷糊糊醒了,意識有些不清醒道:“你做什麼呀?”
裴文宣僵住身子,他猶豫了片刻,轉過頭去,終於還是問出口來:“殿下。”
李蓉睜開迷蒙的眼,看著夜裏滿臉嚴肅的裴文宣。
裴文宣神色太認真,讓她一下子就醒了,但她醒得又不是很徹底,她就在夜色裏看著裴文宣目光灼灼看著她。
那一瞬間,她腦海中不由得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裴文宣終於忍無可忍,打算對她下手了?!
李蓉一時僵了身子,有些緊張,她腦海裏開始浮現上一世他們兩成婚後在床上的場景,接著就想到了要是不慎有了孩子,這個孩子如今是否合適降臨,要是裴文宣離開他,她自己養這個孩子會不會後悔……
李蓉大半夜睡暈了腦袋,思路一路散開,裴文宣見她睡眼迷蒙,猶豫了片刻,斟酌著用詞道:“殿下今日找的可是劉航春?確認是考功主事的位置?”
李蓉一聽裴文宣問這個,立刻冷靜了。
她瞬間羞惱起自己來,平複了情緒道:“怎的了?”
“劉航春這人重利輕信,殿下除了送錢……”
“哎呀你煩不煩啊。”
李蓉聽裴文宣念叨著,痛苦出聲:“大半夜你就同我說這個?你還不如睡了我!我不同你說了,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