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卿還在盯著你我,”裴文宣笑起來,“我信不過你,也信不過他。”
李蓉聽著這話,她一直在笑:“明白。”
說著,她抬頭,鳳眼輕揚,頗為挑釁道:“那裴大人還等什麼?我這種女人有什麼好?趕緊和我和離,找個好姑娘過美滿人生,豈不妙哉?”
裴文宣不說話,他看著李蓉的模樣,看著她似是驕傲的眼裏暗藏著的那些委屈和苦痛,看著她嘴硬又傲慢的眼神,他恨得牙癢。
他恨她能這樣無動於衷說著傷人的話,更恨自己在她麵前如此軟弱可欺。
他放不下她,心疼她,於是拿他毫無辦法。
他不過是想聽她說幾句好話,可她卻如刺蝟一般不舍得半句。
“看什麼?”
李蓉笑起來:“舍不得?舍不得也沒辦法呀,我可舍得……”
話沒說完,裴文宣再也克製不住。他伸出手去,猛地按住她的頭,便朝著她的唇壓了過去。
他滿腦子踹開門時她和崔玉郎的場景,這些場景和上一世交織在一起,他忍了多少年,多少次。每一次他都要告訴自己,他的界限在哪裏,他不該幹涉她,他應該當個君子。
可他這個君子他當不下去了。
他當君子,他容忍,他包容,迎來的是和離,是放縱,是蘇容卿虎視眈眈,是崔玉郎這樣的小人逮著機會就“自薦枕席”。
前世今生的委屈在那一刻彙聚噴湧而出,裴文宣狠狠咬上李蓉的唇。
李蓉睜大了眼,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整個人往前一傾,壓著她將她撞到了地板上。
李蓉正氣在上頭,裴文宣這麼一逼,她一腳狠狠踹過去,裴文宣立刻用腿壓住她的腿,兩隻手腕被他一隻手抓住李蓉頭上一拉,低頭壓在她的唇上,便長驅直入。
李蓉不讓他得逞半分,一口咬在他唇上,支吾著叫罵:“王八蛋,混賬東西……”
裴文宣根本不理她,血的腥氣交纏在唇舌之間,越是反抗越是讓所有感官隨之放大,各種感覺都升騰起來。
“罵。”
裴文宣低啞出聲,一貫清朗的聲響帶了幾分難言的情/欲,低聲道:“繼續罵,我聽著。”
李蓉拚了命讓自己神智清醒一些,組織著她所有認識罵人的話去罵著個人,隻要得了半點機會,就又抓又咬又打又踢。
兩個人在船艙裏幾乎是廝打,隻是裴文宣一直顧著她,怕傷著她。
所有憤怒和狂躁都在撕扯之間混雜著欲/望發泄出來,直到最後,裴文宣終於用腰帶把李蓉的手捆了個結結實實,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才算完事。
李蓉喘著氣,看著麵前這個早已失了風度的男人。
他的玉冠被她撕扯下來,頭發散亂在兩側,衣服也早已散開。
他脖子、胸口都是她抓的血痕,肩上也是她咬的壓印,唇上也是她咬出來的齒印,就差臉沒被抓花。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隻是相比裴文宣,她還是要體麵得多。
這麼多年,他們始終是將最難堪的一麵暴露給對方的人。
隻是裴文宣人長得好看,哪怕是這樣的時刻,也不覺醜陋,甚至於在衣衫半開之間,還顯出幾分外界難以見到的風流意味來。
兩人都累了,裴文宣怕她發瘋,壓著她不動,他輕輕喘息著,搖頭道:“李蓉,你這樣的潑婦,哪裏有半點公主的樣子?”
“你又好到哪裏去?”李蓉冷笑,“說你一句下流都是侮辱了這二字。”
裴文宣聽著這話,忍不住笑了。
他看著李蓉瞪他的眼神,那眼神靈動又鮮活,和之前說傷人話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注視她片刻,低下頭去,親了親她的額頭:“以後別這樣了,你說傷人的話,我聽著難過。”
“你難過又關我什麼事?”
李蓉聽他的話,無端端生出幾分委屈,有些眼酸起來:“滾。”
裴文宣輕笑,他伸手將人抱在懷裏,溫柔道:“蓉蓉,你是個好姑娘,別帶滿身的刺。”
李蓉不回他,她扭過頭去,不想同他說話。
裴文宣側過身來,不想將所有重量都壓在李蓉身上,他們兩麵對麵躺在一起,裴文宣遲疑了片刻,伸出手去,輕輕撫著她的背。
用體力發泄過情緒來,他終於緩過神來,溫和出聲:“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冒犯你。隻是我心裏太難過了。咱們吵架也就罷了,你還去南風館叫人聽他們唱曲也就算了,崔玉郎這樣的人,我當真忍不了。”
李蓉閉著眼,假作沒有聽見。
裴文宣見她還生著氣,隻能繼續認錯:“是我不好,我不該說話激你。我不是不信任你,隻是我太擔心,所以會害怕。”
“我不確定我在你心裏的分量,也不確定蘇容卿在你心裏的分量,我一想到你們的過往,一想到我失去的那些年,我就忍不住說錯話。你別生氣,好不好?”
李蓉聽著裴文宣道歉,她靜靜躺著。
體力消耗之後,人反而冷靜下來,她枕著裴文宣的手,靠在他的懷裏,像是小船歸港,得了庇護,才有了安穩。
其實她知道是他任性,裴文宣認錯,並不是因為他錯了,而是他一貫包容她,讓著她。
這樣的退讓,讓李蓉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忍不住抬眼,注視著裴文宣。
裴文宣見她看他,輕輕笑起來:“看我做什麼?”
“裴文宣,”李蓉輕喚他,“其實你說得沒錯,我沒有可以讓你信任的地方,我不該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