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秋風(1 / 3)

李蓉聽到這話,便知裴文宣問的是華樂。她滿不在意笑笑:“就刮到一下,我哪兒能真讓她打了?”

裴文宣倒也沒說話,他瞧著她,片刻後,他低下頭去,輕輕吻在她傷口上。

那吻帶了些癢,讓李蓉整個人顫了顫,不由得退了一步。

她一退,裴文宣就跟上前來,順勢將她壓在了門板上,用唇劃過她的麵容,落在她的唇上。

他攬了她的腰,恨不得將人揉在骨血裏。李蓉察覺他的力道,輕輕推了推他,含糊道:“還要進宮呢。”

裴文宣知道她的意思,隻要折子到了宮裏,她就得入宮去找李明,要是這時候留下點什麼痕跡出來,到時候也說不清楚。

於是他直起身來,將人在懷裏抱緊了,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受委屈了。”

“這哪兒算什麼委屈?”李蓉笑起來,她抬手戳了戳裴文宣的肩,“我還以為你要問蘇容卿呢?”

聽到蘇容卿的名字,裴文宣冷哼了一聲,低頭狠狠親了她一口:“還敢說?”

“一見你,就一股子怪味兒。”

“你這什麼狗鼻子?”李蓉笑出聲來,“在馬車外麵也聞得出來?”

她靠蘇容卿近聞出來不奇怪,裴文宣一見麵就聞出來,這就有些駭人了。

但裴文宣嗅覺靈敏至此,她也不奇怪,畢竟裴文宣擅長調香,若是嗅覺不敏銳,也學不會這個。

裴文宣板著臉不說話,李蓉知道他是有些生氣,便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解釋道:“我在馬車上裝睡,他就給我蓋了件衣服,”說著,她麵露哀切,靠到裴文宣胸口,“裴哥哥,我髒了,怎麼辦啊?”

裴文宣被她逗笑了,低頭親了她一口:“髒了?來,哥哥給你洗洗。”

兩人笑著打鬧了片刻,從門口鬧到床上,裴文宣知道宮裏的消息時刻會來,也沒做得太過,等到末了,他身上也就脫了件外衣,衣衫完整,李蓉彎在他胸口靠著,好似人都散了。

裴文宣起身去取了水,給她擦了汗,她汗也不多,緩了片刻,便和平常也沒什麼區別。

裴文宣躺在她身側,抬手順撫著她的手臂,讓她感覺自己還在身邊,他思量著道:“蘇容卿去找你做什麼?”

“他怕華樂吃虧,”李蓉懶洋洋出聲,“你都猜得出我算計人,他畢竟跟了我這麼久,能猜不出來?”

裴文宣動作一緩,但在李蓉察覺之前,他又繼續撫上她的頭發,平和道:“他怕也是擔心你在柔妃和華樂手下吃虧吧?她們這麼千辛萬苦想把你提到督查司去,怕也是存了要想辦法把你殺陳厚照的事兒和太子扯上關係的意思。你落到他們手裏,誰心裏都不安。”

李蓉沒說話,她閉著眼睛,裴文宣垂下眼眸,低聲道:“我本也是想立刻過去的,但我怕擾了你的布局,所以我把事兒都安排好……”

“你做得很好。”

李蓉抬手握住他的手,將人往前幾分,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裏:“你不需要同我解釋這些,你做的就是我想要的。”

裴文宣沒說話,李蓉靠在他身前,便給了他極大的安撫。

“我沒有第一時間過去,”裴文宣歎了口氣,“心裏愧疚。”

李蓉伸手攬了他的腰。

她其實也知道,他不僅僅是愧疚,他還害怕。

害怕自己又晚了一步,害怕自己沒有蘇容卿給的多,害怕自己沒有蘇容卿做得好。

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道理說得多了,可這人世間大部分人,都是道理比誰都明白,可所有的傷口,都隻能靠事件和經曆來改變。

她不說話,就抱著裴文宣,裴文宣想了想,知道再談這些也矯情,便換了個話題詢問:“你同他有談些什麼嗎?”

“我問了他能不能停手。”

李蓉歎了口氣:“他要做這些,最主要是信不過川兒,若是他能和我們一起輔佐川兒登基,那便容易得多。”

“他如何說呢?”

裴文宣早知了答案,問得漫不經心。

“自然是不允的,”李蓉懶洋洋回答,“他說所有君主都不會放過世家,他沒有路可以選。”

“他最好的路,就是輔佐肅王。肅王寒門出身,蕭肅又沒什麼能力,登基之後必然依賴於世家。他如今年僅十一歲,等兩年後登基,也就是個十三歲的嫩娃娃,到時候去母留子,再看他聽不聽話。聽話就留下,不聽話,等生了孩子再換一個奶娃娃就是了。”

李蓉說著,淡道:“算盤打得好得很。”

裴文宣得了這話,點點頭:“那也不必強求。他與我們不一樣,也沒什麼選擇。”

“哪裏是沒有選擇?”李蓉笑了一聲,“不過是舍不得手裏的利益罷了。”

裴文宣沒有說話,他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開口:“殿下,蘇氏與上官氏裴氏不同,上官氏本就是八姓末流,而裴氏也是寒門,兩者是依托於皇室,才走到如今,所以我們沒有太多選擇,無論是換太子,還是接受政令,損失都相差無幾。可蘇氏不一樣,它乃江南望族之首,這些百年世家,莫說皇子的更替,這麼幾百年來,就連朝代更替,都不曾傷筋動骨。”

“所以呢?”李蓉雖然問,卻知道裴文宣是在說什麼,她苦笑了一聲,“無論蘇容卿爭與不爭,蘇氏和其他氏族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會退。與其讓川兒登基走到那一步,倒不如直接先廢了川兒,以免有更大損失是嗎?”

裴文宣沒有說話,李蓉轉頭看他,似笑非笑:“你倒是善解人意得很,不是不喜歡他嗎,一天天幫他說什麼好話?”

“我是不喜歡他,”裴文宣溫和笑了笑,抬手梳理了她額邊亂發,“可我希望殿下覺得,這世上有許多人喜歡你。”

他想讓李蓉看到一個更好、更溫暖的世界,不願她將每一件事,都想得格外偏激。

這世上太多人教會她如何以惡意揣摩他人,他卻想教她睜眼尋找這世間所有可能的美好。

哪怕這個人是蘇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