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碩道:“廣陵現如今已被大軍包圍,你現在回去隻怕有性命危險,我派三百輕騎護你回城如何。”
江逸十分感激,“將軍如此高義,督師與你兄弟二人他日定可成為天下一段佳話。”
元碩哈哈一笑,在他臨走前丟了一句,“你也幫我傳給他一句話,功名與我如糞土,兄弟和家人才是我的全部。”
臨陽城內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匆匆逃竄的百姓,奉安軍的大隊兵馬在大道上列陣而行,倒也沒有傷及無辜,城樓上的大帥旗幟已被拔了下來。
陸軒躲在暗巷裏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這一場變動,心中更加擔心還沒有走出來的江逸,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握了握拳頭走出巷口。
就在他要硬闖進去的時候,江逸笑吟吟的走了出來,看見渾身戒備,準備大幹一場的陸軒,便向他招了招手,陸軒趕忙走上前去,“江公子沒事吧,事情辦完了?”
這時候一名將領帶著身後幾百輕騎趕了過來,這幾百輕騎統一身著玄青色的戰甲,來到身前時瞬間靜止,動作如出一轍,這份嫻熟,已經遠遠超出一般行伍悍卒百戰之兵的範疇。那將領翻身下馬,上前一步恭敬道:“末將奉安軍校尉趙潛,公子何時出城我等隨時效命。”
江逸微微一笑,“事不宜遲需即刻動身,有勞趙校尉了。”
趙潛轉身一抬手,幾百輕騎齊刷刷調轉馬頭,動作整齊爽利,沒有絲毫慌亂,江逸萬沒有想到元碩派出如此精銳的隊伍來護送自己,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這隻是奉安軍所有士兵的基本素質。
這一隊輕騎衝出城後,向著廣陵方向疾馳而去,奉安軍的輕騎絕對算的上是精銳中的精銳,不僅士兵素質高,座下戰馬也都是上乘良駒,短短半個時辰已行出五十餘裏,照此行軍速度,酉時入夜前便可來到廣陵城下,隻是不知道此時的廣陵又是一幅怎樣的景象。
太陽漸漸西斜,柔弱的光芒透過樹叢時保留著點點殘留的餘溫,空氣中涼意越來越盛,疾行的馬蹄聲外遠遠飄蕩在寂靜蕭索的天地間更增添了幾分蒼涼之色。
這一路下來,奉安軍輕騎不言不語,在疾馳中隊形依舊整齊有序,始終將江逸和陸軒二人牢牢地護在中心,而且江逸還發現他們陣法有度,前後裏外都能交相呼應,即使有敵人從任何方位奇襲都能瞬間應對,看來元碩的這支奉安軍確實是百戰雄兵。
漸漸地前方隱隱傳來些鼓噪的聲音,但很快就被馬蹄聲碾壓的零零碎碎,隨著不斷地前行,這種聲音越來越烈,幾刻後變得鼎沸起來,慢慢壓住了隊伍的馬蹄之聲。
一聲衝天巨響,夕陽如血的天邊傳來震耳欲聾的廝殺聲,奉安軍戰馬開始嘶鳴起來,一股股黃煙從前方壓了過來,如同即將來臨的沙暴要吞噬掉這片大地。
“北風!”江逸嘴中念道,今晚的風勢於廣陵有利啊!
轟天的巨響不斷傳來,前方數以萬計的人影已晃入眼中,高聳的望樓在幾裏之外已清晰可見,上麵站滿了弓弩手。
城內和城外都不斷竄出如流星一般的飛石,落地後就是一聲巨響,砸出一口血肉橫飛的大坑。而城外飛出的巨石也早已將城樓砸的千瘡百孔,更多的直接略過城頭摧殘著千百家民居。
奉安軍的輕騎停了下來,他們與廣陵之間阻隔著十幾萬張牙舞爪的叛軍,他們如鐵桶一般包裹著城池,一點一點地往內壓縮,直到壓垮這座孤城。
由於外麵奔湧的人實在太多,卷起的黃塵讓江逸幾乎都看不清城樓的模樣,天色越來越暗,直到蒼穹收起了最後一束餘暉,賜予了戰場應該擁有的黑暗。
短時間後,一束束火光燃起連成一片,無數道星火衝天而起,映的方圓數十裏如同白晝,盡數雨點般拍打在城池上,夜幕下潮水般的人頭竄動著湧向城牆。
江逸心中大驚,敵軍真正的攻勢來了,可是他也隻能在這裏幹著急,趙潛高聲道:“現在形勢我們不好入城,臨行前我已得知,統領穩定住臨陽後就會帶兵奇襲過來,就看城內還能堅守多久了。”
江逸極目瞭望,叛軍大股士兵已經湧到城下,不到片刻搭起了數十把雲梯,如螞蟻啄食一般啃上城牆。這時城樓上突然射出幾百道火箭,隻是力道明顯不足,沒有飛多遠就紛紛栽了下來。
沒入漆黑的大地後,隻聽“呼~”的一陣咆哮,一道大火衝天而起,滾滾烈焰足有幾丈高,繞著廣陵城盤了一圈,形成了一道火牆。大批閃避不及的士兵變成了火人,在地上四處滾打亂竄,已經衝到城下的叛軍也被這道‘火牆’與世外隔絕了。這道火牆的形成正是出自於日前淩宇交給顧世卿的那封信,火牆是從堆滿了火油和幹柴的壕溝中形成的。
借著火光,江逸終於看清了城樓,他看見守城的將士們發動猛烈反擊,將城下叛軍殺的哀嚎震天,他看到了一個憤然活躍的熟悉身影,他也看到了殘破的城樓前,那個卓越而冷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