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所謂的真誠也好,死皮賴臉地磨也好,隻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得努力爭取。
吃過午飯,下午上班時間一到,我來到了黃仁東那家醫療器械公司,在裝飾豪華的前台對一個長相普通的接待報上姓名來曆要見黃仁東。
但接待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就說他們老板不會見我的,讓我不要來了。
我也不氣餒,就坐在前台對麵的會客沙發上等著。
等了足足兩個小時,應該是前台跟黃仁東說我一直在等,然後他終於願意見我了。
我一邊重溫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推開門,禮貌地對黃仁東打了聲招呼,趁機打量這個好色之徒。
出乎意外的是,他並不是那種肥頭大耳或禿頂的老頭,反倒長得高大方正,若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為人的話,根本看不出他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黃仁東也打量了我幾眼,卻沒有請我落座,而是突然不屑地笑了笑,說:“你以為,死皮賴臉地守在外麵,我就會被你的誠心所打動?”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嘲笑我,說不出半句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嗬嗬,你這種在底層混的人,臉皮比樹皮還厚,我見多了,讓你進來隻是想明確告訴你,別浪費時間了,要麼讓李明月來談,要麼就別來煩我了,滾吧。”
他靠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臉上仍帶著那抹譏諷的笑容望著我。
我很想衝上去捶他那張可憎的麵目,但最終還是強忍著怒氣,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做業務幾年,經常會遇到冷言冷語的受氣情況,但我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直接羞辱過,換做以前早就動手了,但如今,這個單子對我來說意義非凡,不能在沒有徹底失敗的時候就跟黃仁東鬧翻。
一直回到公司樓下,我腦海中仍然回響著黃仁東那幾個字:“你這種在底層混的人……”
望著高聳入雲在陽光下璀璨耀眼的雲貿大廈,望著街上穿梭不止的車輛,望著衣著光鮮的人群,我忽然又有那種濃濃的悲哀,覺得自己真的很悲哀。
一無所有。
就算把黃仁東打一頓,就算不再跟蘇雯打賭,離開道爾公司之後,我還不是一樣要去找一份在底層混的工作,一樣要為了生活為了金錢卑躬屈膝?
黃仁東說得沒錯,我隻是一個在底層混的人而已,窮屌絲一個。
還妄想讓蘇雯陪一晚,打她幾炮?
嗬嗬。
我落寞地坐在大樓下麵的台階上,拿出香煙點燃,狠狠地抽著。
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煙,想起身的時候,聽到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音傳來,轉頭一看,蘇雯正從大樓裏走出來。
依然是冷豔的高跟鞋,聖潔的白襯衫,高傲的紅唇,目不斜視地向包括我在內的屌絲說明,我配不上她。
被挫敗的自尊心驅使下,我轉過頭不去看她。
但,她卻在我身邊停了下來。
看了一眼我腳底的幾根煙頭,冷冷地問:“碰壁了?”
我聳聳肩:“不勞蘇總費心。”
“算了吧,那個單子你搞不定的,別自討苦吃了。”
“客戶沒跟別的公司簽約之前,就還有希望,蘇總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蘇雯漠然地看著我,片刻後又問:“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執著地想要贏?就因為那天我誤會你,害你沒了工作,所以你要報複我,羞辱我?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隻能說,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心胸如此狹窄的男人。”
聽到她的話,我沒有生氣,因為我感覺自己已經有些麻木了。
我也沒有告訴她,報複她羞辱她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工作丟了,而是因為她的出現,讓我本來很操蛋的生活,變得更加操蛋。
也沒有告訴她,執著地想要贏並不是想睡她,隻是想找回那個迷失的自我而已。
我依然用放浪不羈的眼神看著她,說:“蘇總你想多了,我隻是想打一炮,嚐嚐鮮而已。”
“那你繼續。”
蘇雯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向停在大廈外的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帕拉梅拉。
看著那輛至少一百多萬的豪車絕塵而去,我狠狠扔掉煙頭站起身。
我不想在底層混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