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多，我正專心工作的時候，看到同在辦公室裏的李明月接了個電話，然後高興地跑到我麵前，說我介紹給她的那個客戶，要來我們公司看看，很可能今天就會簽合同。
客戶之所以來公司，應該是想看看我們公司的規模，至少證明我們公司存在，免得簽了合同交了定金之後找不到人。
我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跟那個客戶見麵為好，免得尷尬，畢竟之前跟她發生過不愉快的嘴角衝突。
於是我交代李明月，等那個客戶到公司的時候，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李明月知道我跟客戶發生過衝突，沒有多問就點頭同意了。
過了大半個小時左右，李明月又接了個電話，然後跑過來跟我說，客戶到樓下了。
我站起身，拿著自己的水杯離開辦公室，徑直走向距離最近的一間公用茶水間，到那坐一會回避一下，李明月肯定會把客戶帶到會客室，然後帶她看看公司內的樣板間，各個部門的辦公室之類的，應該不會帶到茶水間來。
公司有幾個茶水間，可以讓員工偶爾到這來坐坐，休息一下，但平時人很少，因為每個辦公室都配有飲用水和咖啡，很少有員工跑到這來打水喝，而且公司的行政管理很嚴，在茶水間待久了的員工，會被行政部的人過來提醒，甚至會被當成偷懶而被口頭警告。
我本以為茶水間裏沒人，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發現裏麵站著個女人，背對著我，正專心地打著電話。
看到這個熟悉的背影，我就知道是藍欣，但她並沒有發現我。
我本想直接走進去跟她打聲招呼，但是聽到她通電話的內容之後，不由愣住了。
“我剛才已經轉到你賬戶裏，五千塊，你查收一下吧，等下個月發工資，我再還你五千，剩下的那些還是像之前一樣，每個月定期還給你。”
“對不起，因為……我說過了，我不想欠你的，否則會讓我很不安……”
“不要再提美國的事了好嗎？我已經忘了那些事……那件事我沒有怪你，是我對不起你，而且我一直都很感謝你當時對我的幫助。”
“好了，我現在還在上班，我先掛了，再見。”
藍欣掛斷了電話，收起手機之後，卻低著頭，也沒有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而是靜靜地發呆。
我忘了走進去，腦海中不斷重複藍欣剛才說過的那些話，錢、美國，還有對不起和感謝，這些字眼指向了當初帶她去美國的那個男人。
而且，我還想想起蘇雯跟我說過，她遇見藍欣的時候，藍欣正一個人蹲在美國的街邊哭泣，哭得很傷心。
她為什麼會哭泣？為什麼欠別人錢？欠了多少錢？還有她為什麼感激那個男人，卻又對不起那個男人？
我心裏有太多疑問，藍欣通電話的內容，似乎讓我意識到了什麼，卻又根本就想不出答案。
就在我怔怔地思考的時候，藍欣端起杯子，轉身往一張圓桌走去，似乎是眼角的餘光發現門口有人之後，便突然轉過頭來望著我。
她也同樣怔住了，漸漸地臉色變得有些複雜。
“程東，你好。”片刻後她勉強笑得很燦爛地朝我打招呼。
“你欠誰的錢？”我忍不住問。
她的笑容凝固了，漸漸地顯得有些無奈，低下頭咬了咬嘴唇：“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我發現一個同事從旁邊走過的時候，急忙收住話，邁步往裏走到藍欣的麵前，認真地看著她，說：“你到底欠誰的錢？欠了多少錢？在美國又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在美國的街上哭？”
她一愣：“蘇雯告訴你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