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宮中果然傳出喜訊,近年來頗為受寵的麗妃誕下皇子。老皇帝龍心大悅,特擬詔大赦天下。除窮凶極惡之人無法釋放外,其他人皆可赦免死罪。也因此,方家眾人得以釋放,方慶浩和兒子方笑也被免去朝中職務,驅逐京城,無詔不得回京。
消息傳到桑離耳朵裏的時候,她已經逃離出了京城幾百裏,逃到了皖南一個叫桃花鎮的小鎮上,並且買下了一個當地被父親要賣入青樓的叫巧玲的女孩子做使喚丫頭,凡事由她出麵打理,自己平常深居簡出,盡量不在人前露麵。
因為海捕文書上,她依然是頂著謀害方家千金和樂平長公主,身上背負兩條人命的罪大惡極的犯人,不屬於特赦的範圍之內。
聽說方慶浩之所以被無罪釋放,一方麵是皇帝特赦,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在禦前極力為自己喊冤,說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女兒早已被掉包,所以根本不存在欺君之說。作為當事人之一,桑離一直逃離在外,又沒法當堂替自己辯解,所以現在傳出來的版本是,她的身份很神秘,屬於某個跟長公主對立麵的組織之人。她殺了方穎之後,以假亂真混進了方府,蒙騙了方家人,嫁進了義王府,又騙過眾人耳目,最終謀害了樂平長公主。
所以現在她依然是朝廷四海通緝的罪犯。不過她也無所謂了,天地之大,她就不相信沒有她的容身之所。過去的就過去了,她也不會因此去找方慶浩算賬,畢竟,方家能因此保住一百多口無辜的性命,她也甚為欣慰。
這天晚上,月上中天,白華如練,照得大地一片銀白。有風吹過樹梢,樹葉發出細碎的聲音,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與這美好的夜的氣氛極不相符的,是從鎮上喪夫才兩個月的張寡婦家中傳出的不雅之聲:“哎呀小心肝,可把老爺我想死了……”
“討厭,”女人故作嬌羞的聲音,明顯帶著迫不及待,“你怎麼才來啊,奴家都等了你一個晚上了……”
“沒辦法,家裏母老虎看得緊,好不容易趁她睡著了才抽出身的。快快快,別耽誤了時間,趕緊辦正事要緊……”
“瞧你猴急的。不行,得先親一個……”
“親一個?親十個老爺我也願意……”
燭火將兩個人的影子倒映在窗戶紙上,屋裏很快春風一片……
這時,大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四五個人在月色下匆匆而來,徑直朝張寡婦的院子奔了過來,後麵的兩人手裏的還提著燈籠,而他們簇擁著的那個氣勢洶洶的胖女人,赫然是鎮長夫人!
來者不善的鎮長夫人一腳踹開了院門,放開嗓子就喊了一句:“趙三你給我滾出來!”
屋子裏正酣戰到激烈處,張寡婦蕩氣回腸的叫聲在鎮長夫人這一聲河東獅吼之後戛然而止,硬生生的停落在半空,瞬間一片死寂。然後,屋子裏傳來咚的一聲,像是什麼人跌倒在了床下,鎮長的哎喲一聲充分說明了一切。
不愧是鎮長夫人,這種情況下她還能保持著不衝上去把狗男女給撕了的冷靜,隻是頗有一家之主氣勢的衝手下揮了揮手,然後驕傲的挺立在院子的中央,雙手叉腰,鳳目圓瞪,像個威風凜凜的女將軍,看著幾個手下速度飛快的一腳踹開屋子的門衝了進去,將鎮長和張寡婦給“請”了出來。
此刻的鎮長哪裏還有鎮長的威嚴?他外衣還來不及穿上,褲子也鬆垮垮的掛在身上,一隻手可憐的提著褲腰帶,渾身哆嗦著,可憐兮兮的看著母老虎一樣的老婆,神色間又是尷尬又是狼狽。
張寡婦更是抖索得厲害,下身的褲子是套上了,但上衣還來不及穿,隻來得及穿上肚兜,月光下,她那一身細皮嫩肉讓身後的幾個如狼似虎的壯丁更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想鎮長老爺還真他媽的會挑姘頭,看不出這張寡婦平日裏像個聖母似的端莊賢淑,沒想到私底下卻是如此的放浪。盯著張寡婦近乎裸露的身體,幾個人的喉結不約而同的上下滾動著。
鎮長夫人難得的沒有像小說中和電影裏的潑婦一樣衝上去朝著狗男女就是一頓廝打,並且嚎啕大哭的說著一些爛腔俗調的陳詞,大聲責罵漢子的無情和花心,姘/婦的無恥和寡廉,而是叉著腰站在那裏,像尊菩薩一樣,輕蔑的,冷冷的道:“說吧,你們打算給我一個什麼樣的交代?”
在她強大的氣場下,張寡婦再也承受不住心裏的壓力,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涕淚交流:“鎮長夫人,求你饒了我吧,你大人不計小人過,網開一麵,饒了奴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