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休朝了五日的皇帝終於早朝。

金碧輝煌的大殿裏,文武百官齊齊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光燦燦黃金做成的龍椅上,皇帝淡淡道:“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眾人紛紛起身。

皇帝問:“諸位愛卿,今日可有事要奏?”

文官中走出一位:“臣都察院左都禦史王琪有事要奏——”

皇帝一看是言官,臉色瞬間就有些不好看了。但還是耐著性子道:“準奏。”

言官不愧是言官,措辭用句非常講究,先是一大通冠冕堂皇的官場話,什麼食君俸祿為君擔憂之類的,然後才直入正題:“陛下數日不朝,臣等惶恐,不勝擔憂。君王當以國家大事為重,給萬民做表率,豈可流連後宮,沉湎溫柔之鄉,給史書留詬病?”

這話就有點重了。不過這位左都禦史是個直腸子,向來直言慣了,朝中百官也猜到他今日會上奏,因此倒也不驚訝,隻是沒想到他用詞這麼激烈罷了。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指責皇帝,一點顏麵也不給,也隻有他們這種言官敢做了。

果然,皇帝臉色有點掛不住了。他皺了皺眉,淡淡道:“愛卿所言極是,朕以後必定約束自己,做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左都禦史王琪碰了個軟釘子,隻好訕訕歸位:“陛下聖明。”

文官中又走出來一位言官,皇帝一看頭都大了。不過好在這位不是向他諫言的,而是彈劾一位最近行事作風頗有爭議的臣子,於是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有彈劾,就有爭執,朝堂之上一時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

皇帝聽著他們因為意見不合而開始爭吵,頭又開始隱隱作疼了。

一旁伺候的貼身大太監李公公見他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上前一步道:“陛下,要不要退朝回宮休息?”

皇帝點點頭,李公公上前一步,剛要傳達旨意,忽然一道清越的聲音淩空響起:“父皇,兒臣有要事啟奏。”

一句話成功的打斷了眾人的爭吵,大家紛紛側目。

皇帝一看是獻王夏侯子修,眸光頓時一閃,緩緩道:“你有何事?”

夏侯子鈺越眾而出,看一眼站在對麵的夏侯子鈺,聲音清朗道:“啟稟父皇,兒臣已將加害姑母長公主的凶手抓獲在案,對方已招供自己冒名方穎代嫁義王府行凶,害死姑母長公主的幕後主使之人。”

“哦?”皇帝一聽來了精神,文武百官也都為之一振。

“幕後主使之人是誰?”皇帝問。

夏侯子修的視線像刀子一樣朝夏侯子鈺射了過去:“回父皇,是三皇兄。”

眾人一片嘩然。皇帝也為之色變。

夏侯子鈺更是惱羞成怒:“老四,你在胡說些什麼?這跟本王有什麼關係?”

夏侯子修冷冷道:“三皇兄,凶手已經招供,是受你指使加害姑母長公主,白紙黑字在那兒,難道臣弟還會冤枉你不成?”

夏侯子鈺大怒:“一派胡言。本王什麼時候做過這事了?”

他本來站在那兒,好整以暇的看著朝臣們吵架,當是看笑話,不成想,獻王竟會突然發難,把矛頭指到他身上來,讓他一時成為了眾矢之的。

夏侯子修不理他,徑直對皇帝道:“父皇,兒臣有人證物證,皆已在殿外等候。”

皇帝臉色陰沉:“宣。”

李公公上前一步,唱喏道:“宣證人上殿覲見。”

很快,兩個侍衛架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女子進入殿內,旁邊有大理寺卿恭敬呈上犯人的證供。

皇帝匆匆閱覽一遍證供,臉色益發不好看了:“老三,這事可是你做的?”

誰都知道皇帝最是寵愛樂平長公主這個妹妹,她過世時,因悲傷過度還還罷朝數日。夏侯子鈺額頭沁出了一層汗珠,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連連喊冤:“父皇,兒臣冤枉啊,兒臣從未做過加害姑母長公主的事,定是老四為了栽贓嫁禍於兒臣,故意找了這麼一個女子來冤枉兒臣。父皇您是知道的,老四一向與兒臣不對付,他此番煞費苦心,就是要置兒臣於死地呀……”

夏侯子修朗聲道:“是不是栽贓,還是由犯人自己來回答好了。”

皇帝點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跪伏於地上的女子,道:“下跪犯人,抬起頭來。”

女子惶恐的抬起蒼白的臉龐,眾人見到她那張臉,紛紛點頭,“對,就是那個女殺手。跟海捕文書上的那張畫像幾乎一模一樣。”

夏侯子修道:“桑離,你且把惲王如何指使你殺害長公主一事細細道來。”

“是。”女子恭敬應聲,黯然道:“陛下,各位大人,犯女之所以敢加害長公主殿下,是因為惲王殿下以犯女全家人的性命相要挾,不得已才這麼做的……”

“你胡扯。”夏侯子鈺氣急敗壞,“你是哪裏來的賤婢,竟敢如此汙蔑本王?”說著,他一怒之下,一腳朝“桑離”踹了過去。

夏侯子修閃身而出,擋在他的麵前,冷冷道:“三皇兄該不會狗急跳牆了吧?怎麼,當著父皇和文武百官的麵,你要殺人滅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