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沈清姿大喊,“你少假惺惺了。我變成今天這樣,還不是被你逼的?現在你又來裝什麼好人?桑離,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虛偽嗎?”

這一刻,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她眸中光芒頓時大盛,翻身躍起,幾乎是在刹那之間,手中的馬鞭已帶著一股淩厲的風,恨恨的朝桑離抽了過去。

桑離敏捷的一閃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沈清姿握住馬鞭的手,稍一用力,便疼得她眼裏冒出了淚花。

“你……”沈清姿掙紮不得,隻得怒視桑離,那眸光似要將她千刀萬剮。

桑離皺眉,道:“郡主,我告訴過你,你根本不是我對手,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為好!”

沈清姿又驚又怒,可惜,自己在她的手裏,竟然連一點掙紮的餘地都沒有。一時間,她的心裏酸甜苦辣鹹,五味雜陳。

屋裏的動靜驚動了外麵,很快有宮女的腳步聲在屋外響起,隨即,兩三個宮女的身影出現在了輕紗帳幔外。

桑離飛快的隱身於重重幔帳後麵,手裏的匕首卻頂著沈清姿的後背,從外麵看,根本看不到她和她手裏的劍,隻能看到沈清姿一個人坐在床上。

宮女們小心翼翼的走近來:“娘娘,你沒事吧?娘娘……”

“滾出去!”沈清姿不耐煩的一聲怒叱,宮女們嚇得忙不迭的退了出去,很快便沒了動靜。

桑離這才閃身出來,收回匕首,淡淡道:“沒想到一年不見,你的脾氣還是那麼的暴躁!怎麼做了北胡的瑤姬娘娘,性格還是一點都沒有改變呢!”

沈清姿冷冷的看她,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既然我落入了你的手裏,我也無話可說,說吧,你想怎樣?”

“很簡單,”桑離淡淡的道,“勸說赫連城,退兵。兩國恢複友好邦交,從此再無烽火狼煙……”

沈清姿眸光銳利,“你在跟我談交易?”

桑離不置可否,“你要這麼說也可以。就算是一場交易吧,我的初衷本來就是要阻止這一場戰爭的……”

“不可能!”沈清姿二話不講就拒絕了。怨毒的瞪著她,“讓我勸赫連城退兵,成全你的美名?你休想。我告訴你桑離,除非我死,否則,我不但不會勸他退兵,還會讓他殺了你們。一泄我心頭之恨。”

說著,她的眸中突然寒光迸現,藏在錦被下的右手悄無聲息的向床頭的床沿外摸去。那裏,有一條細細的絲線,連著一個機關,隻要她一扯這條絲線,床上角的一串鈴鐺就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外麵的人就會立馬衝進來救她。這是她的緊急自救方式,凝霜宮的宮人都知道,平時也不敢輕易去碰觸那串鈴鐺,也都知道這串鈴鐺是他們的瑤姬娘娘在遇到危難時候才會派上用場的。

桑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鋒利的匕首揚起,絲線被割斷,鈴鐺輕輕的落在了她的手裏,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沈清姿一急,飛撲過去槍鈴鐺,卻跌落在了地上。像斷了翅膀的蝶。

“沈清姿,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桑離警告道:“你要再不老實,休怪我不念舊情。”

“舊情?”沈清姿忽然大笑了起來,然後,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你看看我如今這副樣子,你以為,我還會念你的舊情嗎?”她一步步的朝桑離走了過來。準確的說,是高一腳低一腳的挪動著過來的。因為,她有一隻腳是跛的!

桑離瞪大了眸子,視線落在了她那隻跛著的右腿上,眸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沈清姿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看到了?你滿意了?”

桑離驚駭的看她,“怎麼會這樣?”看著她一步一步的挪過來,每一步都那麼的吃力,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在沈清姿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殘酷的事情?

“不要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我!”沈清姿冷冷的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桑離艱難的吞了吞口水,“我隻是,沒有想到……”

沈清姿淒涼的道,“沒想到我沈清姿會落得如此下場吧?當年,作為風光無限的清姿郡主,我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而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她怨恨的看著她,句句指責和控訴:“桑離,你才是所有罪惡的根源,你才是罪魁禍首。如果你不來安定,如果你不出現,如果你不搶我的宸哥哥,一切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不會離家出走,不會遇到土匪,不會在反抗的時候被打斷腿,不會失貞,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更不會在想盡辦法逃出土匪窩之後,遇到微服出遊的赫連城,成為他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