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了望錯落有致的營帳,周圍都很安靜。飛雁關位置在兩座大山中間,地勢險要陡峭,所以曆來鎮守飛雁關的將士都不能住上正兒八經的房子,隻能風餐露宿,搭著營帳住,生活也很艱苦。而朝廷每年也都花了一大筆的銀子在這些守衛著國家最險要位置的將士們,一慰他們的辛苦。

夜很深,每個營帳都出奇的安靜,隻有偶爾的幾隻夜燈在夜風的吹拂中搖擺著,發出晃蕩不定的光芒。天上,一輪碩大的月亮高高的懸掛在天空,投下銀白的光芒,照在大地,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她站在空地上,聽著山風淩厲的吹過山間,帶來一陣陣類似女子哭泣的嗚咽聲,聽在耳朵裏,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的心裏有些發毛,趕緊回了主帥營。

一抬簾子,就聽到了夏侯子宸的聲音:“回來了?”

“咦?”她奇怪的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他笑,“除了你還有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隨便進出本太子的營帳?”

桑離不過腦子脫口而出:“方才孟副將不也這麼進來的嗎?”

話音一落,頓時一陣死寂。隨後,兩個人都忍不住的噗嗤笑出聲來。

“你呀!”夏侯子宸用手指點點她的額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桑離尷尬的轉過臉去,兀自笑得雙肩抖動。

“行了。”夏侯子宸忍住笑道:“時間不早了,趕緊歇息吧!”

“哦。”桑離走過去,給他鋪好薄被。山間夜裏涼,晚上肚子上得蓋點東西,不然容易著涼。一邊幹著活,一邊隨口道:“剛才我在城牆邊碰到霍將軍了!”

“霍武?”夏侯子宸眉一皺。

“是啊!”桑離道,“好奇怪,他明明在咱們這兒喝得醉醺醺的,剛剛我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一點酒氣都沒有。我問他,他說剛洗了個冷水澡,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

夏侯子宸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了,“他是這麼跟你說的?”

“是啊。”桑離聽他語氣不對,抬起頭來,“怎麼了?”

夏侯子宸眸光閃爍,沉思了一會兒,轉身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兒?”桑離追著問。

夏侯子宸道:“出去走走。”

桑離嘀咕,“又是出去走走!”好奇怪,怎麼都喜歡出去走走的?剛想到這兒,她忽然就頓住了。略一思索,她趕緊奔出了營帳,追上了夏侯子宸,“是不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夏侯子宸沒有正麵回答她,隻道:“霍武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喝多了酒之後不管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他都雷打不動的倒頭就睡。他知道自己這個毛病,所以很少喝酒,偶爾和將士們在一起喝酒,也都淺嚐輒止,今晚是經過我批準才敢這麼放開膽子喝的……”

桑離心裏一沉,“那……”

夏侯子宸打斷了她,“先看了再說。”

說話間,他們已到了霍武的營帳口。外麵守著的士兵抱著兵器坐在入口,睡得跟死豬似的。夏侯子宸踢了兩下,沒踢醒,他眉頭一皺,大踏步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桑離也趕緊跟了進去。如果霍武真在視察換防,那麼此刻他的營帳裏應該沒人才對。可是,當她一腳踏進營帳,卻一眼看到了大床上,霍武正躺在那兒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鼾聲一聲高過一聲。

桑離臉色一變,趕緊奔了過去,頓時聞到了自霍武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強烈的酒氣,她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裏了,她驚喘著指著床上的霍武,一臉不可思議的對夏侯子宸道:“我方才碰到他的時候,他明明身上沒有酒氣的,他還說,要去察看別的崗位換防,他應該沒這麼快就能回來的……”

她馬上住了口,因為,夏侯子宸的眸子陰沉到了極點。

這一刻,一個共同的認知劃過了他們兩個人的腦海,那就是,城牆邊的“霍武”跟眼前的霍武,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易容術!一念至此,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心念閃轉間,夏侯子宸已飛快的拎來一桶水,嘩啦一聲潑在了霍武的臉上,身上,後者一個激伶,迅速的清醒過來,張皇的睜著布滿紅絲的眼睛,下意識飛快的去床頭取劍,一邊慌慌張張的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見到夏侯子宸,更是驚訝的道:“爺,你怎麼來了?”

夏侯子宸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