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桑離試圖安慰,“事情還未走到絕路,皇上何必過於自責?我們不是還有一線生機嗎?子宸去西楚借兵,一定會盡快殺回來的,我們要相信他……”

皇帝苦笑,“子宸的能耐朕是知道的,朕也相信他一定會借到兵。朕隻是擔心,恐怕還未等他趕回來,這洛水城,就已經成了藩軍的洛水城,這皇宮,就已經成了他沈清林的皇宮了……”

聞聽此言,桑離也沉默了。是的,誰也不能保證,夏侯子宸就一定能反轉生機,力挽狂瀾。因為根據最新的線報,沈清林的大軍已經度過嵋河,直奔洛水城而來,攻城迫在眉睫,皇宮危在旦夕,皇帝的憂慮,也正是他們每個人的憂慮。

桑離咬咬牙,道:“皇上,就算他沈清林打到了皇城根下,我們也一定不能讓他輕易得逞!哪怕是死,我們也要拚盡全力保全這座皇宮,保全皇上的性命……”

皇帝搖搖頭,道:“朕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朕最擔心的,就是這片江山會落到叛軍的手裏。”他忽然正色看著桑離,道:“阿離,請你答應朕一件事,如果這皇宮不幸淪為叛軍的城池,如果朕不幸被叛軍所殺,那麼請你,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逃出宮去,傳朕的口諭,朕將這皇位傳位於子宸,請你,一定要陪著他,從叛軍的手裏,奪回這大燕的江山……”

桑離聽得心驚膽戰,皇帝他,這算是開始交代身後事了麼?她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隻能再次道:“皇上不必這麼悲觀,事情還沒壞到最後一步,我們,還是有機會翻盤的……”

皇帝走上高高的城樓,站在白玉欄杆邊遠眺,眸中掠過了一絲惆悵,“就怕這洛水城,抵抗不過沈清林的大軍壓境啊!”

桑離心裏也一沉,走到他的身邊,她凝眉道:“皇上,城中的兵馬情況如何?”

皇帝苦笑,“不足八千,還得算上老兵殘將。”

桑離暗驚,“才八千?”

八千對五萬,這實力會不會太懸殊了點?

桑離抹汗,“皇上,這仗,比較難打啊!”

皇帝歎氣,“是啊,更讓朕苦惱的是,無將可用。朝中百官,不是年老體衰的大臣,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義王雖可信任,但他也隻是文官。朕的諸皇子當中,無一人能堪大用,獻王稱病,其他的年紀太小,唯一能起點作用的,就是皇宮的侍衛總管。可他從來沒有打過仗,連戰場都沒有上過,怎麼能挑得起這重擔?”

桑離也發愁了。是啊,雖然兵馬少,但若是能有一良將,或許還能挨上一段時間,死守一陣子。可若是連將都沒有,如何能利用起這八千殘兵?難道真的隻能將這江山皇城拱手讓人嗎?

遲疑了一下,她問:“陛下,獻王他,是真的病了嗎?”國難當頭,他這個皇子,總該起點作用吧?

皇帝苦笑了一聲,“朕以前也以為他是裝病,但朕前去獻王府看過了,他的確是病了,臥床不起。”

據他安插在獻王府的眼線彙報,夏侯子修是氣怒攻心才病倒的。原本皇帝讓他暫代太子一位處理朝中政務,他以為自己總算熬出了頭,能上位了,不曾想,代太子的位置屁股還沒坐熱,夏侯子宸就從西楚立了大功回來,被封為了太子,他受不了這個打擊,就病倒了。是真真切切的病,而不是裝的。對此,皇帝也隻能表示遺憾。畢竟在他的心裏,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這個兒子。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把皇位傳給他。

桑離聽到夏侯子修是真的病了,不由歎了口氣,道:“那隻能靠咱們自己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從這八千人當中挑一個人出來,主持大局……”

皇帝也甚為苦惱:“可是這八千人,平素都是駐守皇城的,他們哪裏上過戰場打過仗?怎麼能跟沈清林的五萬精兵相比?更別提從中間挑一位有勇有謀的將軍出來統帥了……”他的目光落到桑離的身上,忽地住了嘴,仿佛想到了什麼,他的唇角慢慢的浮上了一抹微笑。

桑離不解,“皇上,怎麼了?”奇怪,好端端的用那種異樣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幹嘛?

皇帝喜上眉梢,“朕怎麼沒有想到?不是還有阿離你嗎?”

“我?”桑離嚇了一跳,“不行不行,皇上,我不行的……”讓她率領這八千士兵跟沈清林打仗?開玩笑,她哪裏會帶兵打仗?更何況,讓一個女人當將軍,恐怕,這還是曆史上少有的吧?她可不是花木蘭。

皇帝反駁道:“怎麼不行?阿離,你身手敏捷,武功高強,不但聰明,而且有智謀,做事又考慮得周全,朕相信你,一定能勝任將軍這個重任的……”

“不不不。”桑離忙推辭道:“皇上,你太高看我了。我隻是個女人,會點小聰明,大智慧我可沒有。帶兵打仗我更不會,我隻會紙上談兵而已……”

皇帝打斷她,“紙上談兵也是帶兵。再說,你跟在子宸身邊那麼長時間,跟著他一起在飛雁關對抗過叛軍,多多少少總學到一點用兵之道,所以,你就別推辭了,這個重擔,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