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我乖乖跟著老許一塊兒去到辦公室。他語重心長地跟我說了很多話,什麼考不上大學未來即將如何,諸如此類。我端正自己的認錯態度,不想因為上課玩個手機還得被打電話叫家長。
但他並沒有要把手機還給我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他會替我保密,不會告訴家長,但手機必須暫時由他保管,除非我能進年級前三百。
我驚了,要我從八百多名跳到前三百,陳國偉都不敢這麼跳吧!
其實告訴家長也沒什麼,主要是,被沒收的手機是王茹上周給我補送的生日禮物,還挺貴。我慫,不敢惹王茹生氣。
如果老許是那種凶巴巴的人,我說不定還有爭取的機會。但他全程都很溫柔,也很平靜,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我灰溜溜地走出辦公室,走到樓梯口時發現胡子毅正靠在牆上低頭玩手機。
“膽子真不小,這麼明目張膽。”我說道。
他聞言抬頭,將手機揣兜裏,向我身後瞄了兩眼,確認沒有老師後才開口,說道:“剛你突然不回信息,下課了就來找你,他們說你在辦公室。怎麼了?考砸了被罵了?”
“……你看我成績了?”
“對啊,成績一出來我就先看你的了。”
“……至於嗎?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幹嘛看我成績啊!”
“我還讓季揚黃嶼他們看了。”
“我???為什麼?”
“啊,不為什麼啊,你的事情也是我們的事情嘛,況且我有事平時都會和他們分享啊,有什麼好奇怪的。”
就很無語。
季揚也看了。
煩死。
啊啊啊啊。
無能狂怒。
操。
我有氣無力地扶額,不想再就這個話題和胡子毅聊了。
“待會兒放學我就不吃飯了,你們去吧。噢,還有,手機被老許收了,別給我發信息了。”
“被沒收了?那不是外婆送的嗎?”
“對啊,所以我沒辦法,千萬不能讓她知道。”
“就要不回來了嗎?”
“可以,除非我進前三百。嗬嗬,可真會想。”
“你行嘛?哈哈哈。”
胡子毅毫不留情地嘲笑我,我無法反駁,我確實太差了,於是我丟給他一個白眼,回教室裏去了。
最後一節課是最最無聊的政治課,也是我的睡覺課,但我這會兒根本睡不著,於是雙手撐著下巴看窗外。
從我這個位置看,正好可以看見季揚,黃嶼的話得他站起來才能看得著。他們這節課是自習課,沒有老師,季揚突然起身,走出教室,應該是上廁所。
我知道季揚在尖子班,知道他成績很好。可是驀然一對比,我和他實實在在的,一個在天上,一個在臭水溝裏。
季揚憑什麼喜歡我呢。
正出神,窗外憑空多了一個可樂空瓶,它在飛嘛!
我揉了揉眼睛,又細細看了一遍才發現,可樂瓶子並不是懸空的,而是由一根細絲線吊著。瓶子也不完全是空的,裏麵好像有張折起來的紙條。
我正好奇它是幹什麼用的,它的瓶身便開始晃動起來,好像是上麵牽著絲線的人在抖動它。
我玩心大起,趁著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字的空隙,一把把空的可樂瓶子撈進教室裏,然後擰開可樂瓶的瓶蓋,把紙條從裏頭倒了出來。
紙條上是一副簡筆畫,雖然有些抽象,但依稀可以看出來是一隻羊,一隻雙目湧淚的羊,我了然於心,一邊感歎著這個人真是壞極了。
我撕了一張便利貼,在紙上寫了句"真是難為你了,還會這個"。之後將字條放進瓶子裏,擰好瓶蓋,扯了兩下連著瓶子的線,趁老師不注意,才把瓶子拋出窗外。
它在窗外旋轉了幾圈,接著“咻”的一下,便消失在我眼前了。
我們就這樣將這個無聊的活動進行了一節課,愣是沒讓老師發現。
中午放學胡子毅沒來找我。
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看見他們幾個一起出去吃飯了。於是又回到教室裏,軟綿綿地趴在桌子上,感覺身上沒有一絲氣力,也沒有一點胃口。
從小到大,我還是第一次為學習成績而吃不下飯,王茹知道的話,得感動壞了。
八百多名的差距啊。
雲泥之別。
還有王茹送我的新手機。
進前三百……還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煩死了。
下午的課乏味依舊,第一節課沒過二十分鍾,我便已經困得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