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看向這名男人。男人的衣著幹淨, 身邊甚至能聞到淡淡的香水味。
房間的燈很明亮,裏麵的生活設備很完善。
他的身後擺著一張單人床,後麵還有一個洗手間。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本書籍。其中幾本書上被翻起了白邊, 卻又被人用膠帶粘好,顯然他的主人十分愛護它們。
總得來說, 他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精神病人。
但是曾經擔任過心理谘詢師的蕭霽卻從他的身上覺察到了某種病態的氣質, 他並沒有放鬆警惕。
越是看起來像是正常人的病人,就越是危險。
“你好。”
蕭霽示意段聞舟端起攝像機開始拍攝。
鏡頭晃動了一下, 對準了禁閉室前的兩人, 天花板上懸掛著的吊燈搖晃了一下, 似乎有幾道黝黑的影子悄然從牆麵上劃過。
【拍攝已開始——當前驚懼值:0點】
在他們的身後,空蕩的走廊將一切聲音都放大。
有病人憤怒地撞擊大門, 有病人在狂笑, 有病人在哭泣, 有病人在發出竊竊低語。
“我們是受邀來進行采訪的記者,能花費您幾分鍾的時間, 為我們解答幾個問題嗎?”
“請便。”男人謙和地笑了起來。
“畢竟在這裏最不缺少的就是時間。
請原諒我不能開門,否則我很願意為你們倒上兩杯紅茶,這樣讓客人站著談話, 實不是待客之道。”
他將手上的書合上,蕭霽看清楚了那本書的書名是《神經病理學》。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艾坡·利安, 請叫我艾坡就好。”
“你在霧山精神病院呆了多少年了?”
“我想一想。”
男人修長的手指撫摸著自己的下巴。
“我今年已經二十…二十九歲了,哦, 那就是二十九年了。”
也就是說,他從出生開始就呆在了霧山精神病院裏。
“那還真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呢。”
蕭霽站在窗前,和坐在椅子上的艾坡對望。
他忽然發現男人的金發
和院長小艾爾的金發有一些相似, 都是一種近乎蒼白的淺鉑金色,在燈光下很耀眼。
“是啊。”男人歎了一口氣。
“你是因為患了什麼病才被送進來的?”
“哦,我沒有病。”艾坡輕描淡寫。
“我在這家精神病院中出生,因為我的父親和母親都是精神病人,所以他們也以為我是精神病人,就把我也關了起來。”
“哇,那你真可憐。”
端著攝像機的人不由得插了一句嘴,鏡頭因為人手的不穩定而晃動一下。
“沒有什麼好可憐的。”
男人輕笑起來。
“這裏的環境雖然差了一點,但是卻能讓我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和學習。這裏的病人都很有趣,我從他們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你們在這裏的生活環境怎麼樣?”
“很不錯,我身邊的室友們都性情溫和,醫生和護士們也都負責可靠,我很喜歡這裏。”
“這裏的飯菜怎麼樣?”
“味道好極了,並且頓頓豐盛,我每天都吃很多。”
“在來到這裏之前,我聽說你們精神病院裏有著鬧鬼的傳言,你在這裏住了這麼久,曾經見過鬼嗎?”
“當然…見過。”
燈光不知不覺已經暗淡了下來。
艾坡的臉陷入了深深的黑色陰影中,讓人難以看清楚他臉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