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七月,時慕笙的大女主戲《將離》順利殺青。

這大概是她拍戲以來待過最平順的劇組,除了憂心遠在寧城的親人,劇組本身沒出過任何幺蛾子。

時慕笙的心早就插上翅膀先飛回了洛燼辰身邊,她連殺青宴都沒參加,拍完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就登上了回寧城的飛機。

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裏,洛老爺子的病情一再惡化,每況愈下,醫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書。

癌症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說不出話,耳朵能聽清的也隻是隻言片語,就剩幹枯的皮囊包住一身脆弱的骨頭。

洛燼辰時常看到他眼裏有淚,心中說不出的憋悶。

終於,老爺子在一陣兵荒馬亂的搶救了永遠地閉上了雙眼,那些冷冰冰的儀器如他所願地離開了他不堪重負的身體。

彼時,時慕笙剛剛抵達醫院,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迎頭而來的便是死亡通知。

她一下愣住,心裏突然空落落的,說不上什麼感覺。

身體裏是死過一次的靈魂,她也算直麵過死亡,這一刻卻陡然覺得悲涼,傷感不知怎麼地就排到了後麵。

待亂七八糟的思緒在腦海裏轉完一圈,時慕笙才猛地想起洛燼辰。

最親的人走了,他會崩潰的吧?

時慕笙拔腿往樓上跑,撞上正準備把洛老爺子推去太平間的醫護人員,洛燼辰遠遠地站在走廊盡頭,神情有些呆滯。

時慕笙頓住腳步,下意識咬住唇,和老爺子短暫地告了個別,這才走向洛燼辰。

他臉上看不出悲傷喜怒,那點兒神遊天外的茫然在看見她跑過來之後就消散不見。

和半月前相比,他似乎又瘦了一點,一個人站在光線不甚明亮的走廊裏,顯得形單影隻,孤獨又落寞。

時慕笙勾住他的指尖,仰頭看著他。

眼眸裏的擔憂幾欲脫眶而出,千萬安慰的話在在心裏排兵布陣列好了隊,卻衝不破口舌那道最後的閘門,隻得目光切切地看著他。

洛燼辰回握住她的手,沒什麼波動地扯了一下唇:“走吧,後麵還有很多事。”

從老爺子查出膽管癌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輾轉了兩個多月,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書裏磨平了心裏那些噴薄的情緒。

直到此刻,他幾乎是坦然地接受了老爺子離去的事實。

醫生早囑咐過準備後事,可其實也沒什麼準備的。

老爺子喜靜,他說過,葬禮一切從簡,別讓他走了還要聽不相幹的人在墳前叨叨。

洛燼辰遵從他的遺願,葬禮除了洛家人,一個外人也沒有。

無論生前多麼風光,死後也隻剩下那一把一吹就散的骨灰,多重一點也沒有。

最後的告別儀式在殯儀館舉行完,一行人帶著老爺子的骨灰回了寒西村,和洛奶奶葬在一起。

大姑二姑沒在這個特殊的節骨眼鬧事,送完老爺子就回了寧城,時慕笙和洛燼辰在老爺子的屋子裏住下。

這裏和上次來的時候毫無差別,鐵藝桌椅、茶具、鋪著一層白絨的木質躺椅,大黃懶洋洋地躺在上麵曬太陽。